Alpha仍然坐在大门旁边,不同的是,他手中抱着一团布料,仔细看才能辨认出那是一件米白色的外套。
是孟朝刚刚被脱下来的那一件。
孟朝无比庆幸,他这件短袖没有纽扣和拉链,可以陪着陆徐行。
这样陆徐行就不会那么难受。
两个人的衣服交换了位置,落在对方的身上,明明是最近的距离,他们却只能隔着一个监控。
孟朝忽然不知道,他应不应该跟陆徐行说话。
陆徐行一定不喜欢被人看到这个样子。
可监控里的陆徐行突然动了。
一点声音都没有的可怖寂静中,Alpha静静地望向监控。
孟朝的心狂跳起来,下一秒,陆徐行张了张口:“朝朝?”
先生怎么会知道他在看监控?
孟朝手忙脚乱地找到麦克风,“先、先生,是我,你还好么?”
陆徐行低下头,埋在他的外套中,“嗯。”
自己的衣物被这样亲昵地对待,孟朝脸色微红,忍不住揉了下腺体旁边的皮肤。
陆徐行的话很简短,不像之前那般耐心解释,“监控上,绿灯亮了,我知道是你。”
孟朝知道,仅仅是说完这几个字,陆徐行就已经用尽全力了。
他听明白了,隔离室的监控上,绿灯亮起时,陆徐行就知道有人在看监控。
可真的好巧,他刚进入监控界面,陆徐行便看了监控。
是高匹配度带来的心灵感应么?
孟朝不知道。
他想要落泪,却生生忍住了。
他两手抓紧了麦克风,坚定道:“先生,我陪着你。”
隔离室中,陆徐行看到了他萎缩的腺体,却好像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
可能是易感期影响,让Alpha难以冷静思考。
自他来到陆徐行身边后,他的腺体永远是横在两人中间的暗河。
山县之后,陆徐行应该猜到了他的腺体有问题,但直到现在也什么都没说。
有时候,孟朝会自暴自弃地等待被揭穿,乃至畸形地期待坦白,预设自己回到原来的境地乃至更糟。
现在,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等陆徐行这次的易感期结束,他一定要拉着先生去领证。
身体虚弱而已,又不是不能散发信息素、不能被标记。
而且这样做,也不止陆徐行一个人受益。
他被标记后,潮期紊乱的情况也会好上许多。
……绝对不能再拖了。
监控下,陆徐行缓了相当久,才咬着牙说出几个字:“朝朝,跟我说会儿话吧。”
孟朝正有此意,之前一直犹豫着会不会让陆徐行更加煎熬。
匹配度极高的Omega的声音近在咫尺,却看不见也摸不到,似乎对Alpha来说更难以忍受。
他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讲什么,在他十九岁的人生里,能称得上开心的事太少太少。
于是他讲起未来。
孟朝喝了水,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有什么异样,惹得陆徐行担心。
“先生,早在初中、在我十三岁的时候,我就想来江城了。”
他想起叶声,那个带给他很多温暖的小哥哥。
“那时有个小哥哥跟我说,江城什么都好,有最高的大楼、世界最闻名的游乐园,有江、有海。我从来都没有出过山县,更没有见过海,是你带我来了蓬山岛,我才看到了真正的大海。”
“他说外面的世界很广阔,云省四季如春,可以看到日照金山,江南有小桥流水、古镇风光……北欧有极光、新西兰有国内没有的峡湾地貌,我一直都很羡慕他,羡慕他去过那么多地方,看过那么多景色,我也想去那些地方看看。”
“以后,你都会陪我去看的,对么?”
第28章 坦白
面对陆徐行, 孟朝很少谈及以后。
他们是因为一份协议走到一起,帮陆徐行治好了病,协议就会终止, 两人的关系也到此结束。
刚开始,孟朝觉得互相治好病后离婚,是最好的结局。
可现在他不这样想了。
他希望自己的以后里,能有陆徐行的存在。
监控下, 陆徐行的身体紧绷到颤抖, 却仍清晰地应答:“对。”
孟朝留下的米白色外套上, 残留的信息素十分稀薄,远不及刚才闻到的万分之一。
没有得到冷茶水信息素,后颈的腺体疯了一般地狂跳。
用来咬破Omega腺体的尖牙收不回去,刺破了口腔, 一股铁锈味在口中蔓延开来。
短暂得到的信息素,被亲手送了出去, 紊乱症的症状反噬得更加厉害。
陆徐行几近昏迷, 却筑巢般攥着轻薄的外套, 不肯放手。
他不后悔放过孟朝。
如果他真的在今天、在这里标记孟朝,他才会后悔。
哪怕信息素紊乱症恐怖至此, 他们的初次标记也不可以这样草率。
让他意外的是, 孟朝其实还记得他。
Omega似乎只是忘记了他的脸, 并没有忘记他们以前经历的一切, 更没有忘记他们的约定。
所以孟朝高考结束当天,就坐上了去往江城的火车。
这个约定, 不是只有陆徐行一个人还记得。
监控之外,孟朝苦涩地笑。
听到陆徐行的承诺,他应该开心的, 可看到先生这么难受,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和陆徐行同居这么久,他多少能猜到先生的想法。
先生是完美主义,绝对不会允许他们第一次亲密接触发生得突然且潦草。
真是的……
孟朝虚虚捂着后颈,他的腺体迟钝但脆弱,陆徐行那过量的信息素,竟然没有把他诱导到直接陷入潮期。
难道是闻先生信息素闻多了,腺体状态好了一些?
和不正常的腺体相处三年,他还是摸不透它。
窗外天色变暗,孟朝让严助理帮忙送来了一架折叠床。
他在监控室里陪了陆徐行三天,白天和先生说话,晚上和先生听着彼此的呼吸一同入眠。
三天后,陆徐行易感期症状减轻,转入普通隔离室,又过一天,才转进普通单间病房。
过去这么些天,孟朝脚上的伤都痊愈了。
陆徐行在单间病房睡了十二个小时,才睁开了眼。
他听到另一个呼吸声,侧过头看去,本该只有一张病床的房间多了一张床,孟朝正躺在上面。
他密集的眼睫轻轻颤动,好像睡得不太安稳。
陆徐行没有叫醒Omega。
孟朝陪了他三天,肯定累坏了。
陆徐行静静地望着孟朝,没有看时间。
他习惯掌控时间,手腕上才会每天都戴着机械手表。这是他在爷爷的高压之下,为数不多可以自己掌控的东西。
但现在他不愿意去想那些。
只要和孟朝在一起,哪怕只是安静地看向少年,他心里也会平静很多。
他愿意把时间浪费在孟朝身上。
陆徐行就这么望着熟睡的Omega一小时。
孟朝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望向他。
“先生!”
少年猛地起身下床,扑向他的床沿,握住了他的手。
“先生,你……”
孟朝似有无数句话想说,却不知该先说哪一句。
陆徐行摸了摸孟朝毛躁的头发,把稍稍凸起的呆毛捋顺。
“我没事。”
孟朝双眼发红,眼泪要掉不掉地蓄在眼眶里,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兔子。
“先生,我们明天,不,今天就去领证!”
陆徐行伸出手,揉了揉孟朝的眼尾,“不是说好了,要先去体检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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