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钟小妹总是要嫁出去的,学那么多东西也没有用。
如今已是夏末,立秋之后很快就要秋收了。各家田多的地主们都有些忙不过,于是便从村里招收短工帮忙种田,一天也是给两文钱,还包一顿午饭。
相比之下,给沈宣做家务虽然也是两文还更加轻松,但是却不包饭。
钟家夫妇觉得还是节省一口口粮更加重要,就把钟小妹送了过去。
沈宣闻言心中不禁直叹气,钟家夫妇如此短视,也不知钟小妹之后能不能去得成绣坊,改变自己的命运了。
沈宣从钟家离开,照常去了锦鲤街摆摊。
今日他去的稍微迟了一些,书院已经开始上课了。
不过他支好摊位以后,过来排队的人也聚集了不少。不过一会儿,沈宣就卖了一百多杯,这时人流稍微少了一些,沈宣才得以休息了一下。
他刚刚在竹凳上坐下,又有一个四十出头的男子走了过来。那男子一身管家打扮,身后还跟着几个家丁。
到了沈宣的摊子面前便道:“我乃乐洲通判戴大人府上的刘管家,今日你可是有福了,戴人命我来买下你这蜂蜜吉士茶的配方。”
原来那日沈宣的茶水被吴公子送到了吴知府那里,叫他与几个手下喝过了之后,就纷纷赞不绝口。
之后一段时间,吴知府还每日特地使了小厮过去帮自己买来喝。
而戴通判见了,就起了收购他方子的心思,所以才将自家管家派了过来。
沈宣一怔,看向面前这名自称是刘管家的男子。
只见他一身衣衫虽说没甚绣花,但也是上好的绸缎料子。腰上系着一块岫玉腰牌,的确刻着一个偌大的戴字。
堂堂通判家的管家,作何要来买自己这个摆摊的茶水方子?沈宣觉得不解。
但这方子是他赚钱的根本,自是不考虑出售。于是便十分干脆的拒绝道:“我这方子乃独门秘方,概不出售,不好意思。请你给戴通判大人回一声,他若是喜欢我家的茶水,改日过来我免费请他喝茶。”
那刘管家一愣,没想到面前这个小小的茶水摊子竟然敢拒绝通判大人的命令,立刻有些恼羞成怒的道:“你可不要不识抬举。通判大人愿意花二百两银子买你的方子也是给你面子。你今日若是拒了,日后可别后悔。”
谁不知道流水的知府铁打的通判,戴通判官职虽然不大,但却实实在在的是乐州城里的地头蛇。
沈宣没想到堂堂通判大人竟然还要强买强卖,更何况二百两银子,还不到他一年的收益,和白抢又有什么区别?
“不卖!”沈宣板起脸说道:“别说二百两银子,就是两千两银子也不卖给你!”
“大胆!”刘管家一听便怒了,他招了招手,身后跟着的几个家丁就要上来砸摊子。
“一会儿我还要给知府大人送茶水去,你们敢动我摊位一下试试?”沈宣见状忙大声说道。
实际上知府大人不过是沈宣的托词,但他的名号一出,倒是将刘管家给镇住了。
刘管家眼珠一转,不敢再让那些家丁上前。只是指着沈宣的鼻子说道:“今日暂且先放你一马,日后我看你还能找什么理由!不把方子交出来,你以后都别想再在这锦鲤街上做生意。”
说完以后才大摇大摆的转身离开了。
等他们走远了,葛寡妇才心惊胆颤的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在沈宣耳边说道:“沈哥儿,你有所不知,那戴月楼就是戴通判家的产业,在乐州城里一并开了好几家连锁,也是家大业大。”
“想必是他看上了你的茶水方子,想给戴月楼用,所以才差人来买。这戴通判在乐州经营了二十多年,家中又是乐州望族,可是得罪不得,你万万当心。”
沈宣皱起眉头,没想到这戴通判还有这样的来头。
不过他今日不给秘方已是得罪了那戴通判,此事怕是不能善了。
大晋朝可不像现代世界那样是法治社会。这等地方官仗着天高皇帝远,无法无天惯了,今日他借着吴知府的势逃过了一劫,早晚也会被拆穿,之后还不知有什么等着自己呢。
然而好不容易做起来的生意,难道就这样不干了?沈宣心里又觉得舍不得。
他把今日剩下的茶水卖掉以后,索性就准备休息一日,先观望观望情况再说。
上次制作的茶底糖浆也用的差不多了,沈宣便在城里采购了一番,准备回去再多做几瓮备用。
翌日,薛凤麟见沈宣没有出门,才知道他今日不去锦鲤街出摊了。
因着钟小妹又不来家里了,薛凤麟便还是帮着沈宣打下手。
他把沈宣买回来的水果清洗干净,放入筐中。干着干着,便听见沈宣在一旁叹气,看着还有些愁眉苦脸。
“可是遇上了事了?”薛凤麟问道,敏锐的察觉出沈宣神色有异。
“确实遇到了一点难事。”沈宣点点头道。便干脆将戴通判一事与薛凤麟和盘托出。
“这通判不过一个从六品外官却如此霸道,还不知我这茶水生意能不能做得下去。”沈宣苦笑道。
薛凤麟闻言皱眉,戴通判这等狗仗人势之辈他在京中也是见过不少。那个时候他从未将他们放在眼中,没想到底下的百姓遇到了这等狗官却是如此艰难。
如今他已在云水村里住了快一个月,腿脚虽未全好,但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原本薛凤麟是想着再晚一两个月等着腿脚好透了再走的,但如今见到沈宣就这样被一个芝麻小官欺负,他就觉得实在忍不下去。
若是自己还是世子的身份,这狗官敬着沈宣都来不及,哪里还敢欺负他?
“你下次出摊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去吧。”薛凤麟对沈宣说道:“想来再过半月就是中秋,我差不多也要准备回去了,我得给家里送个信。”
沈宣闻言一愣,沉默了许久才道:“你腿脚还未好透,竟就要离开了?”
他知道林叶早晚要走,但没想到这一日竟那么快。伤筋动骨要养一百天,他还以为对方至少要等腿脚好透了才会走呢。
第26章
听到薛凤麟要走的消息以后,沈宣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他穿回大晋不过三日,就捡到了对方,这段时间两人一直待在一起,比普通朋友还要亲密,也算是有个作伴。
不过林叶家中想来非富即贵,他回去倒是比在这里跟自己一个穷哥儿混在一起要强。沈宣心中想到。
之后两人陷入了沉默之中,竟突然就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了,就连晚饭的时候也没说上几句话。
翌日,沈宣出摊的时候,就带上了薛凤麟,一路到了乐州府衙附近。
府衙旁边就有一个送信的邮驿,按照距离的远近不同,送信的价格也各不相同。
邮驿雇了一个秀才帮忙写信,一两银子可以帮写一封长信。薛凤麟自己就能写,这笔银子倒是省了。
他找沈宣借了一些邮费和买纸的钱,就走了进去。
沈宣则转道去锦鲤街摆摊,说好等中午的时候再来邮驿接他。
他驾着骡车朝着花草巷门口的葛寡妇家里去了,然而车子还没驶到门口,远远的就看到葛寡妇家里走出了两个衙内。
沈宣一皱眉,只觉得那两个衙内不是什么善茬,便驾着车辆躲入了一旁的巷子里。等那两个衙内站了一会儿离开了,才重新去了葛寡妇家的后门。
敲了几下之后,葛寡妇一脸憔悴的过来开了门,见到沈宣以后吃了一惊。
接着才赶紧左右看了看,将沈宣带到附近一条小巷中说道:“沈哥儿,方才那戴通判又差了人来找你。那些衙内没少在街上收取保护费,各种税银花样不少,你还是躲着一些,别和他们碰上了。”
“他们找你要钱了?”沈宣闻言便开口问道。
“要我给了他们两贯钱,说是我的水污了门口的道路,要付洗路费。”葛寡妇有些气愤的说道:“欺负我家孤儿寡母的,也没个男人,昨日就已经来过一次了。”
葛寡妇一个月从沈宣手上赚到的租水钱也不过就两贯钱。她带着一儿一女每日起早贪黑的煮水,竟全都被这些人给要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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