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哥儿见那妇人和蔼可亲,还夸奖自己,心中也是一松。便开口答道:“家里人在村里耕田呢,我自个抓了一些河鲜,就想着出来卖了补贴家用。”
那妇人听了脸上更是笑盈盈的,十分亲热的拉着他的手道:“你这孩子,真是懂事,实在是讨人喜欢。”
“这样吧,我家船上正好需要一些泥鳅黄鳝的做菜,不若就收了你的东西,定会给你个好价钱,你随我过来吧。”
钟哥儿闻言又惊又喜,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进城卖东西就这么顺利。
他心道原来此事也不难,沈宣做得,自己也做得。随后便跟了那妇人往河边走去,进了一艘双层的货船。
钟哥儿跟着那妇人上了船,被带到了底部的船舱。
“就在这里了。”那妇人让他把背篓取下来。
钟哥儿刚刚把背篓拿下来,还没来得及问里面的鳝鱼泥鳅到底放在哪里。舱门外忽然冲进来了几个彪形大汉,把舱门一关,拿着麻绳就将钟哥儿绑了起来。
“你们要做什么!”钟哥儿吓的泪流满面,再看那妇人,哪里还有半点面慈心善。只拿着手帕捂嘴看着自己笑,满眼都是狠厉之色。
原来那妇人是个做老了的人贩子,平日里就最擅伪装骗人。
此刻见钟哥儿跑不了了,便露了原型。只对他说道:“你放心,这船上多得是与你同命相连之人。不过像你这般自己送上门的我倒是第一次见。”
“我瞧你容貌清秀,人也懂事听话,就呆在这小山村里岂不是可惜了?倒不如跟着我好好调教调教,日后送你去个好地方,享受荣华富贵,不比如今要好?”
钟哥儿此时心中又悔又恨,苦苦哀求那妇人放过。然而那妇人心肠硬的很,又哪里会听他的。
听钟哥儿哭的烦了,就将他堵了嘴,扔进一间暗房,暗房里还有许多与他年纪相仿的女子与哥儿。他们有些是被家里卖了,有些则是和他一样被骗来的。
又过了没多久,那船就驶离了岸边,很快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之中。
沈宣今日又写了六十二封表文,赚了五十五贯钱。这次他把铜板换成了四枚十两的银锭子,之后才回到家中。
刚到了村子门口,便见到钟家正在四处寻人。说是钟哥儿大早上就出了门,整整一天了,却不见踪影,早饭午饭都没回去吃,也不知是跑到哪里去了?
沈宣见钟小妹找的着急,还骑着骡子带她在村里饶了一圈,然而直到天黑,却始终见不到钟哥儿的踪迹,也只得暂且作罢回家了。
明日就是中元节,素来就有鬼门开的说法。
钟哥儿突然失踪,村里人便议论纷纷,都说怕是撞上了阎王爷收人,也不知是不是凶多吉少。
沈宣一连写了几日的表文,明日便算是最后一日了。
今天比昨天的客人更多,但到了明天中元节的正日子,各家忙着准备祭祀,来写表文的就会少些,也赚不了那么多了。
之后中元节一过,就不会有什么人再写表文了,卖祭纸的也要收摊休息几日。
沈宣早就准备好了改换别的买卖,而且还要继续留在这锦鲤街上。
大晋贫富差异巨大,在乐州城里,有钱人的生意比普通百姓好做的多,沈宣心中想到。
这几日他虽一直在写表文,可也没少观察附近的其他摊位。
如今沈宣对锦鲤街上的往来客流心中也是有了个数,又有了写表文赚下的第一桶金,正可以趁热打铁去开一个自己的摊子。
第15章
中元节那日,沈宣一早进城,客人就比前几日少了几倍。
他一上午只寥寥接了八单,午时过后,各家都开始过节祭祀,祭纸摊位就无人上门了。那摊主收摊回家,沈宣也提前回了家。
因着过节的关系,他特地在城里买了二斤羊肉,杀了一只老母鸡,提了一壶清酒。又在村口买了一块豆腐,准备好好做一顿大餐。
在大晋朝,大家世族在中元节是会请人做法念经,在庙里给祖先点香烛,保佑全族平安的。普通百姓没那么多钱,就做顿好酒好菜,再买些祭纸烧烧。
乡下人烧不起纸钱,但中元节也会做几个好菜。先放在案上孝敬祖先,之后再给小辈们吃了,一点儿也不浪费,美其名曰是祖先赏赐下来的。
沈宣经过了现代社会的熏陶,虽不讲究这些。但也入乡随俗,一顿大餐还是要准备的。
他先把老母鸡洗净切块,和姜片一起放进瓦罐里。村里别的没有,玉米遍地。沈宣早就找邻居大娘买了不少,现下掰了两个切块,用来炖鸡汤。
鸡汤炖上以后,沈宣才开始卤羊肉。
他把清洗干净的羊肉加葱姜一起放进锅里,再加入卤料。先用大火煮开,等卤料出了香味以后,再用小火慢炖了半个时辰。
待整个院子里都是卤汁的香气以后,沈宣才将羊肉和卤汁一起倒进一个大钵里面,让羊肉继续吸收卤汁入味。
之后瞧着时间差不多了,沈宣将羊肉捞了起来,均匀的切成了薄片。其中一半卤羊肉直接装盘,另一半则放在一边备用。
接着他在锅里烧了热油,倒入切好的姜蒜末,再放了一勺豆瓣酱后,才将之前备好的羊肉倒入锅中翻炒。
等锅里的羊肉片均匀的裹上一层酱汁之后,沈宣又倒入一点卤汁原汤收干,撒上葱花。
一盘香气扑鼻的爆炒羊肉片就做好了,和之前的卤羊肉装在一个盘子里,一菜两吃,也是既好吃又好看。
最后他又烧了一个豆腐一个丝瓜。把菜装盘以后,才将泡好的粉丝扔到鸡汤罐子里。
今天菜做的多,又买了酒,沈宣就没有蒸米饭。
鸡汤里的粉丝吸满了汤汁,爽口又好吃,当做主食比米饭还香。
沈宣对自己今天做的菜都很满意,把菜端上桌后,拿出两只酒杯,给薛凤麟和自己一人倒了一杯清酒。
闲下来后,沈宣才发现今天薛凤麟似乎有些沉默。刚才给自己帮忙的时候,情绪也一直不太高。
沈宣有些迷茫,也不知薛凤麟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他正愁不知如何开口询问,没想到薛凤麟却主动说道:“沈宣,能不能拿只空碗,我想给我亡母盛一碗饭。”
“啊,当然可以了。”沈宣这才意识到,今日是中元节,本就是祭祀先人的日子。
又心道也不知林叶的生母什么时候去世的,原来是思念亡母了,也难怪他今日心情一直不好。
薛凤麟的生母叶氏虽为侯府正室,但因着有个贵妾白氏,与薛老侯爷关系一直不好。
叶氏去世以后,每逢过年过节,侯府里也就是薛凤麟对她的事情最为上心。祭祀点灯都是由他亲自主持。
今年薛凤麟遭难没能回去,也不知侯府的祭典会不会把她给忘了。
对自己那个亲爹,薛凤麟早就不指望了。
沈国公夫妇去世的时候沈宣还小,之后他又去现代世界生活了二十多年,其实对这个世界的父母已经没有太深的印象了。
不过见到薛凤麟提到了亡母,沈宣也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他去厨房拿了三只空碗,分别装了三碗菜,摆在旁边的立柜上,也算是孝敬几位长辈了。
薛凤麟这时才端着酒杯起身,对着那几只碗的方向跪下敬了一杯酒,声音有些沙哑的道:“孩儿不孝,今年不能及时给母亲尽孝,等回去以后,必定去庙里给母亲的牌位点一盏长明灯。”
沈宣看他目光悲呛,心中似乎按耐着极深的情绪,不禁也颇为动容。
一想到自己之前傻了多年,连一片祭纸也没有给沈国公夫妇烧过,又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应该买点祭纸回来的!
不过他灵机一动,突然走出房间,去了旁边的野地。
一炷香的功夫后,沈宣抱了几束繁盛的野菊花进来。
晚夏正是菊花盛开之际,旁边的野地里多的是白色黄色的野菊花。
沈宣把菊花插在杯子里,就放在供着碗筷的立柜上。
家里虽没有祭纸,但酒菜与鲜花却是有的。
沈宣也学着薛凤麟的模样跪下,举起酒杯道:“爹、娘,还有林叶的娘。都怪我疏忽了,也没想到给你们烧些钱用。家里只有饭菜和这些野花,也是我们的一番心意,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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