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唐大人盘算落空,自是也不肯在改革一事上松口。薛凤麟这一趟谈了个寂寞,最后只得铩羽而归。
一路上整个人都心情十分不好,也就是在沈宣的面前,才不愿表现出来,只骗他是唐大人不愿出钱,免得沈宣因为此事多想。
沈宣沉默了许久,才起身去了薛凤麟身边。
薛凤麟本就在埋头苦思如何继续推进改革之事,见他来了,便微微一笑,腾出一点位置说道:“你来陪我坐坐,一起想想没有彭州支持,这改革如何切入才好。”
沈宣依言坐到薛凤麟身边,看着他俊秀的侧脸,发了一会儿呆,只觉得心底暖融融的,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底气。
见薛凤麟被看的有些疑惑的看向自己,沈宣才开口说道:“不就是缺钱么?把嫁妆银子都拿出来,翻修码头,从蔗糖工坊与果干工坊做起。”
“我们先挣钱了,自是会有人愿意效仿,到时候我们再拉人入股,将规模扩大,这事业不就做起来了?”
沈宣说的轻松,但这翻修码头与开设工坊却并非买两个铺子买几个田庄的事情,而是一个无底洞!
沈宣手中有三万多两压箱底的银子,加上薛凤麟给他的聘礼十万两银子,也就是十三万两。
这十三万两银子对一个世家而言很多,但全部用在改革之上,恐怕还有些不够。
薛凤麟闻言也是愣了,看着沈宣说道:“这嫁妆是你的私产?怎么能拿出来填我的公事?世上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沈宣却是笑了,握住薛凤麟的手说道:“什么私产公事的?你我之间还分的那么清楚?再说我京中还有两间铺子与一个庄子,一年也有上万两银子的收益,难道还能缺了花用?”
“再说我这也不是白白给你打水漂的,而是投资款。等砂州的改革成功了,那我投的码头与工坊还不是会把钱挣回来?你又担心些什么?难道还能对自己这改革的方案没有信心?”
沈宣与薛凤麟虽两情相悦,但沈宣平日里一向公事公办。之前不管是卖茶水,还是卖吃食或是做肥皂,方子都是管在自己手里,并没有因着与薛凤麟的关系就不管不顾。
因此他今日一下要将自己的全部银子拿出来给薛凤麟推进改革之事,也是十分的出乎薛凤麟的意料。
薛凤麟心中一热,只觉得自己与沈宣之间最后那一点若有似无的疏离感似乎也完全消失了。
他心中爱极了沈宣,但以前却总觉得沈宣对自己还是有所保留,平日里他虽不提,但此事也成了他心中的一道心结。
直到今日,薛凤麟才发现自己的心结已经完全解开了。
“宣儿,我以前总想着此生能与你白头偕老便好,如今却觉得一生也太短了。难怪有人去庙里求缘,会情定三生。”薛凤麟忍不住开口说道。
“三生短了,那便求五生、十生……或是生生世世?”沈宣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说道:“只要你敢求,我就敢应。”
“好,那明日我们就去拜拜。”
“拜什么?”
“码头东面不远,有一间妈祖庙,听说还挺灵的……”
第109章
翌日,薛凤麟自来了砂州以后,第一次去了衙门上工。
他按照衙门办公的时间,提前了一炷香的功夫到的,去的也不算很早,但整个衙门却是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看门的皂班。
那皂班没想到好久不见的知州大人竟然突发奇想过来上班了,原本的瞌睡也是整个被惊醒了。
“衙门每日什么时辰开门?”薛凤麟在那皂班面前停住脚步,开口问道。
薛凤麟虽然脸嫩,但浑身自带贵气。那皂班被薛凤麟的贵气吓的不敢抬头,只支支吾吾的说道:“每日……每日卯时准点开门……”
薛凤麟听了才点点头道:“是么?那马上就是卯时了,你在门口记录一下,今日超过卯时没有过来的,全部记为迟到,要从俸禄里扣钱。”
“啊?”那皂班愣住,过了一会儿才有些犹豫的开口说道:“以前大家来迟了,州同大人和州判大人都是不管的。”
薛凤麟闻言勾了勾嘴角,上下打量那皂班一眼才道:“知州官儿大还是州同和州判官儿大?”
那皂班浑身爆出冷汗,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自然是知州大人您的官儿更大,是小的不会说话,还请知州大人您千万大人别记小人过!”
“你这般不懂事儿,还怎么升职?难道你就甘心做一辈子的皂班?”薛凤麟面上看不出一丝不悦,但说出来的话却让那皂班更是汗流浃背了。
好在薛凤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淡淡的嘱咐他按照自己的吩咐记录所有迟到之人,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薛凤麟走路带风的进了衙门,那皂班才长舒了一口浊气,又庆幸自己今日没有懒惫,提前一些来开了门,不然还要被扣俸禄。
又过了好一会儿,卯时已经过了,衙门里的其他人才陆陆续续的过来上班。
只是来了一个,那皂班不得已就只能记录一个,并将今日知州大人来了,又命自己记录所有迟到之人的事情告知了自己的同事们。
那些皂班衙内的听说了此事,心中却是并不服气,而是对那皂班说道:“他让你记录你就记录?现在州同和州判大人,还有下面管事儿的都没来,难道他还敢扣他们的俸禄?你一会儿就不将名单交给他,看他又能奈你如何?”
说着竟有人跑去了州同和州判大人家中,要将今日之事提前通报给他们。
一面是顶头上司,一面是朝夕相处的同事,那皂班也是十分为难。此时正巧薛凤麟叫他进去。那皂班便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只见乱糟糟的衙门办公室内,陈文勋和石锦荣两位大人的桌子上还放着叶子牌和一些闲散之物,但知州大人的主桌上却是铺满了纸笔文书,还有不少这些年与砂州相关的记录文案。
两个管理文案的小吏正在被薛凤麟支使的团团转,翻找了所有他需要的文件出来。
薛凤麟见到那皂班进来了,便开口问道:“我让你记录的名单,你可都记清楚了?”
那皂班咬了咬牙才说道:“方才我肚子疼,去了一趟茅厕,再来的时候,人都已经到齐了。也不知到底是谁迟到了?”
薛凤麟这时才看他一眼,放下手中的笔道:“不过让你做这一点儿小事儿,你都做不好。既如此,我看你也胜任不了这皂班的职位,不如就回家去吧。”
他说着就叫来衙门里负责记账的出纳文移,让他把这皂班的俸禄结了,再多算两日给他,让他直接回家。
那皂班哪想到薛凤麟新官上任三把火,做事竟这般不留情面,直接就要让自己走人。连忙跪地求饶道:“求求知州大人放过!小的再也不敢了,这边是今日迟到之人的名单,还请大人过目!”
说完以后,他就将那名单递到薛凤麟面前,又苦苦哀求,说家中有年迈父母,又有幼子幼女需要抚养,万不能就这么丢了差事。
砂州贫穷,能在衙门里谋一份差事,也不是易事,真正家贫之人,是进不来的。
那皂班说话自是夸大其辞,薛凤麟却不拆穿。反而顺着他的话点点头道:“念你家中贫困,今日便放你一码。只是你这般行事,对上峰不敬,我自是要有所惩罚,所以今日你的俸禄我便扣掉了。”
从被辞回家到被扣俸禄,那皂班虽说遭了损失,但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薛凤麟拿了那迟到名单以后,才又将那名单给了出纳,让他将名单上所有的人都扣除三日的俸禄。
那名单写了好长一串,几乎人人有份,包括那出纳都是其中。只是那皂班到底胆小,不敢真的将州同与州判大人的名字写上。
薛凤麟也未特地提及这两人的俸禄之事,那出纳便装作不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记录下了名单上的人。
薛凤麟第一日点卯就这般动作,自是引起了整个衙门所有人的不满。
再说那陈文勋和石锦荣起的迟,还未出门,便收到了衙门里自己心腹传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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