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信上写的十分客气,是听说了晋诗月在家无聊,所以才特地送了东西过来给他玩。东西并不值些什么,但晋诗月看在眼中,心跳的却如擂鼓一般。
杨旭什么时候给自己送来了东西,自己竟然不知?晋诗月十分诧异。
当下又是激动又是疑惑的便抱着那堆东西去了晋宁王妃的院中,想问问自己的母妃到底是怎么回事?
“母妃!”晋诗月把东西放在晋宁王妃房中的桌子上,对她说道:“这些东西都是杨公子送给我的?我怎么一概不知?就让人直接收到库房里去了?”
晋诗月在家一向懒惫,若是无人催促,几年都想不起要整理一次库房。
这次也不知怎么了,竟然就跑去整理了库房,还发现了这一堆东西,也不知到底是不是命了。
晋宁王妃深深看着他一眼,叹了一口气道:“你先坐下吧。”
她身为母亲,又怎么不知自家孩子心中所想。
自与那杨旭在郊外遇险之后,晋诗月心中便对他颇为有意。
只是杨旭当日来参加宴席时,身价与现在还不能相比。
若是杨旭春闱未中,或是考的一般,晋宁王妃怕是早就主动去与杨家联络了。
然而现在杨旭已是京中择婿的香饽饽,杨家夫人的眼光早就放到了上头,日日出去与人相看,又哪里看得上晋诗月?
杨旭是个好的,但这婚事还是杨家做主。眼看着杨旭与晋诗月并无可能,晋宁王妃便也不愿意让晋诗月对这个杨旭再挂心。
因此这杨旭之后再送来东西,晋宁王妃就自己做主收到了库房里面。
几次以后,那杨旭果然也没有再送东西来了。若是晋诗月不知此事,待杨旭订下人家以后,此事怕是也就这么过去了。
“我知你想问我什么,这些东西是我刻意让人收起来的,就是免得被你看见。”晋宁王妃对晋诗月道。
“杨旭是好,我也曾经属意于他。只是这嫁娶之事,并非嫁与一人,而是嫁入整个家庭。”晋宁王妃耐心的说道:“如今京中人人皆知,杨家夫人日日带着杨旭出去相看人家。”
“她若是中意于你,早就带了杨旭过来看望,再不济也会送些东西来问候一声。”
“如今这般无声无息,便是没看上你。你堂堂县主,也不必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还是等日后再寻个待你好的人家嫁了吧。”
晋诗月虽然任性,但又哪里不懂晋宁王妃对自己的用心。
杨夫人看不上自己,晋宁王妃若是上杆子的纠缠上去,他和杨旭也未必没有可能。
只是这样嫁入杨家,也会更被人瞧不起。
杨旭毕竟是个男子,平日里都在外面做事,家中就还是杨夫人说了算。
不被婆母喜欢,在家中生活必定如履薄冰,又哪儿有多少幸福可言?
“我知道了。”晋诗月对晋宁王妃说道,脑子里想得是以后再不要想那杨旭之事,心中却是忍不住有些酸涩。
待他回到屋里,看着面前那一堆杨旭送来东西,发起了呆。随手打开一本游记,翻了几页,便发现内里插图旁边竟还有杨旭提的两句小诗。
那插图是一张深在桃花林中的小溪,正与晋诗月那日带他和沈宣过去看过的溪流十分相似。
【清水本不动,桃花发岸傍。桃花弄水色,波荡摇春光。】
晋诗月也不知怎么了,看着那端正的楷书竟落下一滴泪水,沾湿了书页,在春光二字上晕开了一圈。
他慌忙用袖子去揩,却还是来不及了,眼看着那春光二字长了毛,也只能随它去了。
晋诗月擦干眼泪,把身边随侍叫来道:“你去找个箱子过来,把这些东西都装进去。明日一早就送到杨家还给杨公子去。”
那随侍跟在晋诗月身边多年,平日里一向不怎么敢顶撞晋诗月的,今日却大着胆子说道:“县主,这些东西都不值什么的。你要是喜欢,就留下吧,杨公子不会介意的。”
“哪儿来的这么多话?让你送走就送走!”晋诗月瞪他一眼说道。
那随侍才讪讪的闭了嘴,把那堆东西都拿走了。
翌日,杨夫人一早便催着杨旭出门,坐车一起去刘大人家中。
杨旭实在是拗不过她,最后还是无奈的换了衣服,跟着一起出了家门。
就在马车刚准备离开杨府之际,一辆晋宁王府的马车却是迎面而来,从车上下来一个长得十分精神的随侍,手中抱着一只红木箱子,对着门口的下人说道:“这箱子是给你们家杨公子的,请你帮忙把东西送过去。”
杨旭正在马车里掀开车帘往外看。一眼就看到了晋诗月旁边的随侍,对他到还有几分印象。
听他说手上的箱子是送给自己的,便双目一亮,接着叫停了马车,掀开车帘走了下去。
第94章
“这位小哥儿,可是晋宁县主身边的随侍?”杨旭上前一步问道:“也不知晋宁县主现下身子如何,能不能下床行走了?”
那随侍本就是个人精,此时见杨旭向自己打探晋诗月的近况,话语中还满是关切。不过略略思索后便道:“县主是比前些个好了些,但到底是伤筋动骨,还要修养一些时日。再说了,县主一向爱闹,这些日子天天关在家中可是闷坏了,精神也一直不怎么好。”
杨旭听了,心中很是还有几分担忧,便又继续问起医生看后是怎么说的,腿伤有没有留下遗症?
没想到那随侍却对他说道:“杨公子,我只是个奉命前来送东西的,哪里知道这么多?您既这么关心我家县主,不如亲自去看看,不就都知道了?府上还有事忙,我这便要离开了。”
说完以后,就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走了,只余留下杨旭看着驶远的马车叹了口气,之后才捧着那木箱子重新上了车。
杨夫人听说那随侍是晋诗月身边的人,面色已是有些不好。见了杨旭主动下去与他说话,又捧了个箱子上来。
便不免对着杨旭啰嗦道:“你如今已入翰林院,京中适龄的姐儿哥儿少不了对你示好。”
“只是你也得挑一挑,可不能什么人都来往,免得落下口实,反而损了人家的名节。”
杨旭知自己母亲就是对晋诗月一直有些偏见,此时也忍不住说道:“不过在宅子门口光明正大的赠些东西,哪里就能损了谁的名节?大晋立朝之初就早没有这般保守了。”
“再说了,他要是真的因我而名节受损,那我就娶了他!”
杨夫人听了胸口一窒,只觉得脑袋都晕了,只得抚着心口深深吸了好几口气。
她的儿子她最是了解,平日里瞧着一向温和好说话,但骨子里同他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遇到自己认定的道理就谁也说服不了了。
见杨夫人不再说话,杨旭便也收敛神色,不去顶撞她了。
他看着面前的红木箱子,面上露出一丝笑意,忍不住在马车上就将那箱子打开了。
只是箱盖打开的一瞬,杨旭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接着整张脸脸色黑如锅底。
“旭儿?你这是怎么了?”杨夫人敏锐的觉察出自己儿子的情绪不对。
目光投向那箱子,只见里面放着一些话本、书信和民间的小玩意,倒是没什么稀奇的。只是那书信上的字迹,明显就是杨旭自己的……
他什么时候给晋宁县主写了信?自己怎么不知道?
杨夫人立刻警惕的看向杨旭?想要开口问他,但见着他脸上颓丧的神色倒是问不出口了……
杨旭把那箱子合上放在一旁,之后在马车上一路都没有说一句话。
杨夫人见他心情实在不好,也没有吭气。等到了刘大人家中,杨旭跟在她身后下来,也只是进去机械的应酬了一番。
刘家千金与他说话时,杨旭也是心不在焉,问几句才应付式的答了一句。
待一通宴席下来,刘家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看,刘夫人还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杨公子气性不小,也不知是不是随了杨大人的性子?”
杨夫人赶紧灰溜溜的带着杨旭离开,只暗恨杨旭不争气,这刘家的亲事,今日下来肯定是要黄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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