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炀不过听那丁瑜说了几句,便猜到了薛凤麟的身份。
薛凤麟虽然与周炀父亲都是五品同级,但他上面还有身为二品大臣的薛侯爷,自是不是周家这样的地方官能够比拟的。
周炀人虽然浑但却不蠢,立刻便跟着那丁瑜下来,一脸赔笑的给薛凤麟与沈宣道歉。
“误会一场,误会一场!”周炀笑着来到薛凤麟面前,对他鞠了一躬说道:“是丁兄他有眼不识泰山,竟没有认出堂堂薛家世子!竟然闹出了这样的事情。”
“不过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在下能与薛大人和贵夫郞在一条船上,也算得上是缘分一场。”
“正所谓百年修得同船渡,楼上的头等厢房还有空房,且有美姬佳宴相伴,不如薛大人便与贵夫郞一同上去居住,也好过挤在这里的二等厢房之中了。”周炀说道。
周炀人虽年轻,但长期酒色不禁,被掏空了身子,整张脸上都有一种浮肿的感觉。
头等厢房虽好,但想到是他邀请的,后面还要经常与他相对,沈宣就不愿意去住了。刚好薛凤麟也是不太喜欢这周炀,又听到他说在等层还要举办宴席,自是也不可能同意他的邀约。
于是便直接一口拒绝了周炀的邀请,只说自己住在二等厢房就够了。且一路上还有工作需要批阅,还是这里安静一些。
那周炀讨了个没趣,见薛凤麟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便也只能灰溜溜的带了人回去。
待他们上去了以后,与他一起同来的秦家公子看周炀脸色不好,才小声说道:“那姓薛的这般不给面子,实在是无趣。周兄我看你也不必再搭理他,我们自寻乐子便是。”
说着便又拍了拍手,让一起跟来的乐师开始奏乐,又让舞姬在一旁跳起了胡璇舞。
“停停停!”周炀大吼一声,乐师和舞姬吓得安静下来。周炀这才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说道:“还不快滚,还跳什么舞?没听到刚才那薛大人说了,他想要安静一些?万一吵到楼下怎么办?”
乐师和舞姬这才立刻放轻脚步躲回了房中。接着周炀才又看了那秦公子一眼道:“你一个做生意的懂个屁!你知道薛家是什么人么?你知道他父亲是什么身份么?”
秦公子家里不过是个做宝货生意的,哪里知道这些?只得尴尬的摇了摇头道:“我真不知道。”
周炀这才咳嗽一声,坐下慢慢说道:“他父亲可是二朝老臣,这么多年了,在朝中地位不变,又有爵位。就连他的婚事都是当今圣上亲自指的!要是真把他得罪了,他一封书信寄回去,他父亲就可能在圣上面前参我爹一本!我爹可不得把我骂死!”
“要是我爹不好了,你们家里的生意,难道还好得了?”
那秦公子听出了一身冷汗,丁瑜在旁边也是心中慌乱,连忙说道:“那如今怎么办?那薛大人又不太愿意与我们往来?”
“见面三分情。不管他搭理不搭理我们,我们这事儿,还得做到位了。”周炀想了想,才眯起眼睛说道。
之后便又招了招手,喊来了自己的贴身小厮道:“马上中午了,快把我们宴席上的饭菜,让厨子重新做一份好的,都给楼下薛大人送去。”
于是过了一会儿,沈宣原本还准备安排黄厨娘去底层找船长租借厨房做饭,便看到楼上有几个丫鬟,提了两只食盒下来,里面满满当当装了不少酒菜。说是周公子送来的,就当做是打扰了薛大人的赔礼,之后几日的饭食,也都包在他的身上了。
“如此倒是方便了。”薛凤麟看了那些酒菜一眼,倒是没有拒绝。
二等厢房没有小厨房,在船上做饭不易。船上底仓有船员吃的大锅饭和炒菜,但做得十分粗糙,他和沈宣吃不惯。便只能等厨房用完了,再让黄厨娘去租借来用。
如今这周炀送来了酒菜,他们也方便了许多,不过几道酒菜,让那周炀卖个好,对他也没什么影响。
果然,见薛凤麟收下了酒菜,周炀心中一轻,一块儿大石头总算落了下来。
接着之后的几日,他便每日三餐准时让人给薛凤麟送去吃食,自己则再不敢在顶层甲板上举办什么宴席了。
第105章
宝阁号每隔三日会在岸边停泊半日,补给船上需用的淡水与食物等物资。
沿路南下,气候越来越热,太阳烈日当头,沈宣他们的衣服也是越穿越薄。
快到砂州的时候,气温已经是十分炎热了。船甲板上晒的发烫,百姓们也不出来了,都躲在船舱里面。
船员们从海里用水桶舀水,泼在甲板上面,才能给船身降降温。
船上没有冰用,沈宣只能自己打着扇子扇风。
好在是最迟明日就能到达砂州,这无聊的船上生活也总算是能到头了。
翌日一早,宝阁号终于靠岸。沈宣与薛凤麟起了个大早,收拾了行囊准备好下船。
知道他们终于要走了,周炀等人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为表诚心,他们还特地也起了个大早,点头哈腰的把薛凤麟和沈宣亲自送下了船去。
两辆马车也从宝阁号的舱底被牵了出来。沈宣瞧着马儿坐了几日船,似乎也折腾的瘦了些,特地让无心无忘一会儿去买些豆子喂它们吃。
这砂州的码头可不比达州,码头沿岸只有零零星星的一些卖鱼虾水产的小生意人,之后就是一片荒芜的沙滩,瞧着荒凉的很。
薛凤麟仔细看着四周的环境,眉头紧锁,许久后才叹了口气道:“都说砂州地处偏远,是出了名的贫苦之地。”
“只是纸面上看的,远不如亲眼目睹让人印象深刻。这砂州的码头,别说与达州相比,就连前面停泊过的蓟州都不如,实在是太过寒酸了。”
“世子,咱们先赶路吧,没准城里会热闹起来。”无心见薛凤麟似乎心情不悦,连忙在一旁说道。
“无心说的是,我们先去府邸里吧。”沈宣也笑着开口说道。
薛凤麟看了沈宣一眼,待他坐在马车后,才跟着他身后上去,握了沈宣的手道:“陪我到这等荒僻之处赴任,苦了你了。”
沈宣闻言笑笑道:“我可不是来陪你吃苦的,你若是对整治这砂州毫无信心,又怎么可能舍了翰林院的差事,特地选了这砂州知州的职位来赴任?”
薛凤麟这才露出一抹笑容,看着沈宣说道:“我想些什么果然都瞒不过你,我的确是对这砂州的治理有些信心。”
“毕竟与这砂州一海之隔就是南洋的乌莱国。那岛国虽不大,但却也不算贫穷,且与大晋常有往来通商,发展的有声有色。”
“砂州与乌莱环境气候都差不多,没道理乌莱能够过富庶,砂州却成了大晋出名的贫穷之地。”
“难怪我见你这一路在船上,每日都在研究南洋相关的书籍,里面怕是有不少乌莱商农相关的资料。”沈宣说道。
薛凤麟一路看了不少南洋游记类的书籍,有大晋人写的,也有南洋人写的。里面不少都详细的介绍了南洋诸国的习俗与风光,还有当地百姓的商贸与种植产业。
每每看到有用的信息,薛凤麟就会将其记录下来,如此整整十日下来,他也整理了厚厚的一摞资料。
马车一路朝着砂州城里驶去,大约半个时辰以后,便到了砂州城的城墙门口。
砂州城贫困失修,城墙只有一丈多高,且不少地段连土砖都脱落了,显得有些破败不堪。
薛凤麟到了城门口后,才发现门口竟然只有两个守卫,看着年岁颇大,已是老弱残兵。
将官文交给那守卫,表明自己身份以后。那守卫们才知面前的年青人竟然是朝廷新派来的知州。
他们连忙一人给薛凤麟带路,一人则快马加鞭去通知城中的州同和州判。
晋武帝派了薛凤麟来砂州赴任,自是把之前的砂州知州给调走了。
要说这砂州穷乡僻壤,本地的官员被分配到此地的,也是没抱过任何升官儿的希望了,一个个都是在混日子。
没想到晋武帝一道御令,砂州的前知州就被调到了其他州县。虽说职位上没有升级,但那里比起砂州,也算是富庶了许多,今后若无大错,日子也是比在砂州要有前途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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