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血人全身滚烫,正发着烧。身上的衣服早就烂了,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料子,也找不到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物件。
这哥儿索性将他身上的衣料全都剪了,清洗完污迹以后,才给他换上了一身自己打满了补丁的旧衣裳。他也只有这种旧衣裳。
直到这时,哥儿才发现这人似乎还中了毒。
他身上的刀伤虽多,倒都不是要害,看着虽然厉害,但修养一些日子也能恢复。
只是他脚踝上似乎有一处被蛇咬的伤口,肿的十分厉害。
而且他脸上身上都是肿的,五官挤成一团,唇色还有些青紫。
哥儿皱起眉头,有些担心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村里没有医生,他也请不起城里的大夫,蛇毒凶险,他担心这男子会死。
思索了片刻,哥儿从角落摸出一把小刀,拿到油灯上烧烫了,才对准蛇毒那处一划。
“嗬——”那男子似乎被疼醒了。身体微弱的颤了颤,发出一声痛呼。
“忍一忍。”哥儿对那男子说道,把手按在他的伤口上面。
一股黑色的毒血喷射而出,哥儿连忙狠狠挤了好几下。待后面流出的都是红血了,才敢用布条把伤口的血给止住了。
此时他再看那男子,见他又一动不动了。只是身上的高热,似乎比刚才要好了一些,也不知到底温度降了还是要不行了。
该不会要死了吧?哥儿心中一跳,刚准备伸手探探他的鼻息……
“水……”那男子突然张了张嘴,声音十分沙哑的说道。
哥儿这才放下心来。连忙给他倒了一碗温水,又扶起他的背,将一碗水喂了下去。
“谢谢。”那男子喝完了水,整个人似乎有了些精神。目光迷茫的看了哥儿一眼,竟还能同他道谢了。
见男子似乎有所好转,而不是回光返照,哥儿倒是松了口气。
他又不知从哪儿端来一碗米粥道:“半夜没什么可吃的,我特地留了一碗稀粥,水多了些,但也可以垫垫肚子。”
那男子早已饿了多日,虽是一碗稀粥,但也如救命稻草一般,狼吞虎咽的喝了个干净。
“你先歇下吧,我明天再给你带吃的。”哥儿拿走空碗,对男子说道。
“等等。”那男子忽然叫住哥儿,开口问道:“不知这位小兄弟……应该怎么称呼?你的救命之恩,我日后必当报答。”
哥儿一怔,接着才笑了笑道:“我姓沈,单名一个宣字,不是什么兄弟,而是个哥儿,你叫我沈哥儿吧。”
说完以后,他便端着空碗离开,没留意到那男子听到后整个人如石头一般怔在当场的模样。
他竟是沈宣?稻草床上的男子——也就是薛凤麟,此时心中五味杂陈。
他有些呆滞的看着沈宣离开的方向,心道原来那日竟是自己弄错了……
只是这沈宣,不应该是沈家老宅的主人么?
怎得会一个人住在这样一间破旧的小茅屋里?
第2章
沈宣小心翼翼的去井边打了桶清水,把碗筷洗净放好。
现在时间已晚,好在是王家人一向睡得熟,自己这边的动静也吵不醒他们。
说来倒是也巧,从他磕到脑袋穿越回来,也不过刚刚三日时间。
若是再晚几日,自己这身子还是又痴又傻的,只怕这男子也要凶多吉少,就这么曝尸街头了。
虽说是穿越而来,但沈宣其实就是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
简单来说,就是沈宣八岁随王奶娘回乡,落水后穿越到了现代世界,在现代世界长成了一名大学生后,又突然从那边穿越回来了。
重新穿回大晋世界的沈宣,吸收了这具身体这些年的记忆。才知道自己傻了以后,王家人变本加厉,竟把他赶到了后院的杂物间住。
沈宣虽然傻了,但还能自理干活。王家人就把他当成了牛马一般,命他每日做粗活重活。等全部做完了,才会给些稀粥剩菜。
沈宣就这么被生生折磨了十年,他虽然是个哥儿,但每日做活,又风吹日晒,整个人又黑又瘦。就连额间的孕痣颜色也十分暗淡,若是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要知道哥儿额间的孕痣越红,代表越容易怀孕。如沈宣这般,孕痣几乎看不出来,一看就是不好生养的模样。
所以刚才薛凤麟才一眼看错,将他当做了一名男子。
不过沈宣穿越到现代世界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哥儿这个性别。
他在那个世界做了二十多年男人,现在被薛凤麟认成男子,倒也并不在意。
沈宣之前存下的热水已经被薛凤麟用完了。他找了个地方用冷水简单擦洗了一番以后,才回到屋里。
薛凤麟换下的血衣一股腥味,沈宣用稻草把血衣包了,拿到角落放好,准备明天早上去山上埋了,免得引来野兽。
这时离天亮也没有几个时辰了。沈宣才注意到薛凤麟躺在稻草床上,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竟还没有睡着。
沈宣以为他是身上伤口疼的睡不着,便安慰他道:“你再忍忍,明天我去山里摘些药草。吃了解毒清热,对你的伤口也会好些。”
“谢谢。”薛凤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除了感谢的话外,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不用那么客气。”沈宣闻言笑笑,忽然上前一步。
冷不丁的突然接近,薛凤麟吓了一跳,慌张的咽了口唾沫道:“你干嘛?”
“怎么了?”沈宣疑惑了一下。接着便伸手绕到他身后,从床上薅了几大捧稻草铺在了地上,才又看向薛凤麟。
“没什么……”薛凤麟哑着嗓子说道:“我……我在路上遇到了贼人,如今心中还有些惊慌。”
“原来如此。”沈宣心想这不就是有了心理阴影?
在他的记忆里,云水村十多年都没有山贼出没。这人也是点背,竟这么巧就被他给碰上了。
他有些同情的安慰薛凤麟道:“你莫怕,如今你在村子里,想来那山贼是不敢来的。”
然后才吹灭油灯,在那堆稻草上躺下来说道:“快睡吧,时候不早了。”
薛凤麟看了看自己身下不大的稻草床,又看了看地上的沈宣。他把床给占了,沈宣可不就只能睡地下了。
一想到刚才自己还防备了一下,薛凤麟顿时十分懊恼,觉得自己很不是个东西。
不一会儿,劳累了一天的沈宣沉沉的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月光从窗外洒了进来,落在床头。虽然光线微弱,但也足够让人把沈宣的脸看得清清楚楚了。
高鼻梁薄嘴唇,脸型轮廓瘦长锋利。眼睛此刻虽然闭着,但刚才看到的时候还是挺大的。
月光下,沈宣整张脸看起来非常干净。如果是个男子,那可说得上十分清俊。但作为一个哥儿,沈宣就实在是没有个哥儿样,也不怪薛凤麟刚才把他错认成男子。
薛凤麟的目光从沈宣脸上慢慢往下挪,落到了他的一双手上。
沈宣的手在哥儿里也算是很大的,手指修长,指甲剪的干干净净。掌心的每一个指肚上还覆着一层薄茧,一看就是双经常做事的手。
薛凤麟心中一揪,不知为何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沈宣好像过的很苦,瞧他这幅模样,也不知之前到底是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沈宣再次醒来的时候,便发现床上的被单被那男子盖在了自己身上。
他有些意外的起身,又把被单盖回男子身上。对方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现在睡得正熟,估计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
见那男子身上还是肿的厉害,沈宣便想起今天要给对方采药。
他把昨夜裹好的血衣抱在怀里,拿了锄头放进背篓,插好门栓后,便从后门悄悄溜了出去。
现在还是清晨,村里许多人才刚刚起来。
沈宣一路上山都没遇到别人,找了个隐蔽之处将血衣埋了,接着便去山上挖清热解毒的药草了。
山上有许多野草如半边莲或是野菊花都有清热解毒的功效。村里人受伤或生病了也会挖来煮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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