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第二天一早,他果然正常了,又睡平了,闹钟响了,也摁了还不起来。
但又有点不正常,他变得很爱讲小话了。
只是他不是用嘴讲的,而是用一个单词机。
在英语早读开始的第4分钟,他忽然把这玩意推过来,白色的,便签纸大小的一个方块,3/5是电子屏,下面有一个十字、一大两小三个圆圈。
方笑贻不认识这玩意,但垂眼一看,认识上面的字。
[你是怎么认识我爸的?]
方笑贻拿起它转了一圈,又凑到桌子分界线那儿问他:“这啥?”
边煦也凑过来,伸手一按那个大圆圈:“单词机。”
他一摁完,屏幕上的内容就变成了:
[Whisper]vt.低声说;vi.低语;
[例句]I've heard a……
好家伙,方笑贻心想:这下谁知道,它是学单词的,还是传纸条的?
边煦这里,新鲜玩意总是很多,方笑贻也爱学习,立刻与时俱进道:“怎么用的?我看看。”
边煦就教他切词典和中文便签:大圆圈按一下切进切出,同时按两个小圆圈打开输入键盘,十字上下左右摇了,再整个按下选中就行。
两个人就传了一早上电子纸条。
[老杨在四海广场上跟人键政吹牛比,我是他的粉丝]
[……原来你好这一口]
[老杨为啥会到四海去?]
[我不知道,要是知道,也不会让他在那里了]
期间,英语老师看他俩好像在搞鬼,把个东西推来推去,也不动嘴。
就下来抓了一趟,但人一来,方笑贻就拿着那个单词机,又假模假样地开始读:“Unite Unite。”
边煦就在旁边附和:“Unite,团结。”
英语老师也没看出什么来,单词机在一中,就是桌面时钟一样的东西,又走了。
等人一走,方笑贻又凑到桌线上去了:“老师不知道这个可以传纸条吗?”
边煦也凑过来:“不知道,除了刘丞丞他们,大家都不知道,你也别说。”
方笑贻登时就知道了,他把它改装过了。他参加过初中的计算机竞赛,改小元件是小菜一碟。
早读过后,边煦又不见了,顺便把方笑贻也拉走了。
教学楼里到处是人,他根本没安静的空间,跟方笑贻好好聊边扬,除了他在立心楼12层找到的老公共教室。
它是个大的老多媒体教室,木色的连桌连椅,座位前低后高,空间很大、窗户很多,左边墙角,还有一架盖着盖的老钢琴。
方笑贻一路被他拉着跑到门口,有点喘气,但也挺惊喜。
这里非常安静,而且视野很好,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东边的公园和城隍庙。
“原来你下课都猫在这里,”方笑贻收回目光,侧脸去看他,“你挺会享受啊。”
边煦把他往里一个轻推:“现在你也可以来享受了,进。”
从这天起,他的秘密基地,对他爸在四海遇到的小熟人开放了。
第31章
今早8点39分起,边煦从一个卷王,变成了一个痴汉,一个老杨过去的唠嗑狂。
“你为什么要叫他老杨?他不是姓边吗?”
“他在四海住哪里?”
“你有没有他的照片?给我看看。”
……
但他的姿态,不讨人厌。
说实话,就他这张脸,稍微客气礼貌一点,很难被讨厌。更何况他眼下近乎是温顺的,语气柔和,而表情和眼神等待。
像个今天什么错误都没犯,只负责乖和帅的哈士奇。
方笑贻即便还在惦记,自己那个远在宿管手里的手机,这一个课间,也得把它往后抛了抛,人作为视觉动物,有时真的没办法。
“我到四海广场上听人键政的时候,别人就已经叫他老杨了。”
他主动坐到里面去了,方笑贻就坐在墙边的过道上,身体侧对着他说:“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以为他就姓杨,杨树的杨。”
如果可以,大概他是真的不想当边扬吧?
边煦心里明白,嘴上又说:“嗯。但你又是怎么知道,他其实是姓边的呢?”
方笑贻就把楼顶那个刻字告诉他了。
原来是这样,但边煦又有疑问:“你俩为什么要在那个楼上刻名字?”
又不是去长城旅游。
方笑贻迟疑了一瞬,但极其短暂,就又抬起眼帘,面不改色道:“纪念啊,那个烂尾楼,你不知道吧?那可是国内最大的拆迁烂尾项目,是一个时代的落幕,我俩在那儿见证历史。”
边煦没见过它白天的面目,对此有点理解无能。但撇开这点不置可否,他心里的感受依旧很离奇。他折腾了好多年,找人又花钱,最后凭的却是这张脸,以及一个新同学的感觉。
不过幸好,方笑贻“忽然想起来”了。
边煦注视着他,心里其实很感激,但好几秒后,也没开口说“谢谢”。因为他看着看着,注意力忽然就跑偏了。
方笑贻不可能丑,看杨妙,或者班上那些女生找他买笔时对他那个态度,就知道了。
但这一刻,却是边煦真正头一次,近距离、仔细打量起自己这位室友的五官来。
方笑贻长得,居然非常对称。
他乍一看,给人的感觉就是清爽小伙,并不特别令人惊艳。但多看两眼,就又越看越……
这一瞬间,边煦脑中才冒出印象。
一只手就忽然从他眼前扫过,同时带来一句:“你咋了?”
边煦心里一惊,回过神,焦距又落进了他眼里。
对面是一双浓黑的大眼睛,睫毛算长的,从眼中到眼尾翅羽般斜挑而出,此刻因为困惑,正撇着嘴地往上一挑。
那片睫毛,登时就仿佛刷到了他心上似的,令边煦心脏瑟瑟而酥痒地缩了下,缩得他人也愣神、心也异样。
少年一瞬间动心,猝不及防也迷茫。
陌生、悸动、异样、心虚、混乱、鬼祟……边煦莫名地不敢继续对视了,恍惚有种要暴露的错觉,于是他本能而猛然,撇开了视线。
可他,能暴露什么啊?
边煦不清楚,但这一撇,落到方笑贻眼里,他就显得更不对劲了。
忽然眼睛就发直了,睫毛瞎眨,还把脑袋一撇,什么意思?
方笑贻实在茫然,问他也不吭声,只能想当然:“不是?在烂尾楼上刻个名字,你也有意见?”
边煦简直哭笑不得: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但他眼下自己也说不清,只好压下悸动,无奈也是故意的,拖了个整理表情的慢调子:“不是,没有,你不要瞎说了。”
“什么瞎说?”方笑贻可不背锅,“谁叫你忽然跟电打了一样,就不动了。”
他是个不依不饶的,边煦只好启动大脑,找了个借口:“我……”
“我吃醋了,”他灵光一闪,又理直气壮起来,“你抢了我爸爸。”
神金,有病!
方笑贻眼皮一瞪,就想这么骂他,但,老杨就是有这个病,为此痛苦一生。而且,老杨离开了边煦,也确实在陪自己。
方笑贻气焰霎时萎靡了,但他还是狡辩了一下:“不是我抢的,这是命运的安排,你懂吗?”
“不懂,”边煦一撑左边下巴,“你给我赔。”
方笑贻可赔不起,要是抢劫不犯法,他早都去抢金店了。他瞪了边煦一眼,还没站起来走人,铃声就响了。
两人几天不到,又迟到了。
赶上不巧,这节课是语文,李慧严厉,不像高蓬那么惯着他们,他俩从后门溜进来也没用,她专门把他俩点起来,训了一通,并罚站5分钟。
方笑贻其实没什么感觉,他只是长得文气,其实脸皮挺厚的。
但杨妙替他一代入,就觉得他在背后羞愤欲绝,忍不住给他传了张安慰的小纸条。
她没有转身,是用左手绕到右边,放到方笑贻堆起来的课本上的。而纸是半张作业纸,字藏在背面,也不知写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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