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等他走后,王需林偷偷给方笑贻留了几句小话。
“他这个人吧,其实还不错的,他们公司的技术呢,在国内也是绝对的先进,”王需林小声说,“就是他在项目上,喜欢留一手,他是学术出身,你懂的。”
方笑贻点了下头,立刻明白这个92%,在脱离了“实验环境”之后,应该是要打个折的。
不过协作的困难还在中标之后,方笑贻眼下的重点,还是做好展会和接待。他跟王需林知会了一声,说:“边煦不在,外商又带了踢馆的,看情况,我可能需要问您借一下胡总。”
王需林目光长远,云枢有单子,对他们也是机会,闻言二话不说:“没问题,我这就跟他说。”
方笑贻谢过他,没几分钟,陈书记带着外商来了。
之后这半天,他就没工夫看手机了,因为这位中东老板拉希木,带了个刁钻的印度程序员来,叫沙哈。
听完开幕式,一到云枢的展台,这个沙哈跟着领导转了一圈,就开始面露鄙夷了。
众人见他用英语说:“说实话,你们这些机器人的能力,我感觉还是去年的那些,包水饺、缝衣服、拧螺丝……我没见到有什么新的突破。”
这个水平,方笑贻还是听得懂,自己给他答了。
“沙哈先生,去年展示的场景不是这些,是叠衣服、收集积木、转魔方等,它们的复杂跟流畅度,跟今年的区别,可以看平板里头的往年VCR来做对比。”
中东老板一看,还真是学着拿筷子的小孩,跟一般工人的区别,还说了句:“mumtaz,mumtaz。”
陈书记那边有翻译员,方笑贻这边,也带了个会阿拉伯语的产品,两人都说,是“很棒”的意思。
陈书记听了高兴,吆喝大家继续看。
沙哈又做探讨状,问了几个技术问题,老何跟那俩翻译一起,也应付过去了,直到他问到算法上。
“你们看过那篇论文,CoT Is Not Explainability(思维链,大骗局)吗?”
方笑贻跟老何都没看过,赶紧打电话叫来胡剑,说是公司的胡工,才把他辩老实了。
这一上午净忙着掰头,中午宴请完,下午又陪着去逛展。
逛展倒是轻松些,因为有了对比。
比如一个小手类的厂家做的咖啡机器人,一开始,咖啡囊只抓了2秒,就掉了,但它没纠错,无实物表演完了全程。还有很多,展示都还是他们前几年玩的,打麻将那些。
倒是反衬出他们家技术的先进了。
中间路过千夕的展区,因为它是外地公司,陈书记扶持的意愿不强。但路雅君长袖善舞,通过跟方笑贻搭讪,还是把老板引到了自家展台。
好在光看现场的展品,它家跟慧灵区别倒是不大。
就这么东转西转,一下午飞驰而过,等到坐车去吃晚饭,方笑贻才得空看手机。
下午4点12,边煦给他发过消息。
[边煦]:交流完了,现在去去看产线
[边煦]:看完就可以换地方了
方笑贻赶紧回了。
[牛啊这个效率]
[我才看见消息,你们看完了吗]
边煦当时没回,方笑贻以为他还在忙,就没当回事。只是到了餐厅,他还没进大门,兜里的手机就震了起来。
是个京市的陌生号码。
方笑贻熄了屏,没接,但它立刻又打了过来。
这种一般就是有事了,方笑贻接了,往耳朵上一贴,就听见一个有点耳熟的男声在对面欲言又止地说:“方总,那个、你的员工,在我们工厂遇到了一点……”
他话没说完,方笑贻心脏先不详地狂跳了起来。
*
“意外——”
这字眼跟那阵心惊肉跳一共振,方笑贻才悚然回过神来,认出了这声音是谁的。
是路雅君。
可他远在千里之外,工厂里面出了意外,为什么来传达的人会是他?边煦跟张侃,为什么不给自己打电话?
一阵不安卷上心头,方笑贻不自觉磕巴了一下:“什么意外?员工又是哪、哪个?”
对面,路雅君闻言,却沉默了一瞬。
也就一秒,但足够方笑贻吓到自己了。
机器人伤人的事件还是有的,只是因为这种超级工厂的人少,所以传播度不广。但如果不要紧,路雅君何必这样语焉不详……
方笑贻心下焦灼,但还是耐着性子镇定住了,催道:“喂路总?说话。”
他这一声有点大,人也不走了,前头的陈书记一行和右边的刘桥全都来看他了。
陈书记看他表情不对,还问了句:“笑贻呀,怎么啦?”
但是方笑贻没听见,因为路雅君在那边说,边煦跟张侃下午去参观的时候,产线上有一条柔性臂夹突发标定故障,把站在主机箱旁边的张侃,当成目标给夹住了。
能夹住人的机械臂,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方笑贻头皮一麻,但又诡异而阴暗的,零星感觉到了一丝侥幸。
不是边煦——
那他为什么没消息?还有张侃,张侃怎么样了?
事已至此,路雅君无意让事态更复杂,老实交代了。
“张工被抓夹挤压到了胸口,他说胸口痛,现在正在去医院的120上。至于边总,他没什么事,跟车去医院了,但他手机坏了,你要是想联系他,就先打张工或者我们公司杨工的电话。”
方笑贻心里疑问不少:张侃怎么会被夹到?伤得严重吗?边煦的手机又怎么坏了……
但在看到人、听到声音之前,这些都是次要的。
他让路雅君报了电话,对面又说了些负责任的话,还想请他保密。
方笑贻明白他的出发点,时值展会,正是AI公司最有流量的节点,他绝对不想因为事故出圈。
但方笑贻没心思管他,敷衍两句挂了电话,叫刘桥去招待客人。
刘桥说好,又问他:“咋了啊?是咱工厂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方笑贻说是张侃他俩,张侃伤了,边煦还好,具体未知。
刘桥大吃一惊,也挺担心,又说:“行,那你问吧,只是陈书记问起,我咋个说?”
方笑贻沉吟一瞬:“你找机会单独跟陈书记说实话,对客人,你就说……我家里人被车撞了下。”
刘桥苦了下脸,觉得不太吉利,但也明白,他是怕那个三哥又借题发挥到产业上去,点着头走了。
方笑贻立刻又给张侃打,响了6声,对面才接,方笑贻小心翼翼地说:“喂?”
对面传来一句:“你是在哪儿做贼吗?”
那声音有点哑,但俨然是方笑贻在等的,他绷着的神经才一瞬间松懈下来,关心道:“你没事吧?”
这边,边煦人在救护车上,说实话,自己都还有些心有余悸。
但他还是跟方笑贻说:“我没事,张侃有,但他精神还可以,我一会儿给你录个他的视频。”
方笑贻刚要说:别一会儿了,就现在吧,我换视频跟你说。
一道女声就在对面说:“别录了,我现在有空,来,再给你洗一遍眼睛。”
方笑贻才又警惕起来:“你眼睛怎么了?”
眼见着护士端着盘子转过来了,边煦小声说:“被蒸汽糊了下,待会儿说,别挂。”
方笑贻应了一声,闭嘴了,脑子里却在想:千夕那不是现代化无尘工厂吗?哪儿来的蒸汽?
边煦闭着眼睛又被护士掰开,正在冲生理盐水,也无暇跟他解释。
方笑贻等了五六分钟,期间听见护士问他:眼睛还灼热吗?有没有吸入那种蒸汽?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还有张侃痛呼的呻.吟。
这些动静和着鸣笛,让方笑贻心里低落又难受。
他闷了五六分钟,边煦才又吭声,方笑贻才得空问他:“什么蒸汽?怎么回事?”
边煦说:“千夕产线的杨工说,应该是镍盐蒸汽。”
方笑贻大学是学机械的,自己也焊接过不少主板,知道这是电镀过程里产生的有毒气体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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