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系统。
白御卿阖眸,感受着轱辘轱辘的车轮滚动的声音,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也掩下了眸中的思绪。
在恍惚的思绪之中,青年略带着恣意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朦胧之中睁开双眸,猛然被一抹红灼烧——
“白十七!”
应好蹙着双眉,俯身抵在马车里看他,炽热的清香夹杂着热烈的味道,一张俊美的脸略微发红,又撑着恼。
他脖颈还缠着绷带,想来被陆煜行揍得那顿不轻。
见他醒了,应好顿了顿,嗓音低哑,润白的虎牙尖露出,随着薄唇若隐若现,不愉蹙着眉,“你知我给你送了几封拜帖吗?”
“……你倒是无情,一次没来瞧过我。”
“若非今日去陆煜行府上,瞧见了你的马车离去,也不知何时能见到你这位大忙人啊。”
他尾音似是讥诮,还夹着几分委屈。
来陆煜行府上的路上,正好瞧见了白御卿的马车离去,他这才止住了马夫,翻身上了马车,就想当面恶狠狠瞪他一眼。
应好似是越说越气,俯身凑近他,呼吸略微交缠,一双墨眸带着恼,灼得烫人,“好歹我是,为了你与他——”
抿着唇不说话了。
白御卿有起床气,但刚刚也并非完全睡着,只是半梦半醒,他深吸一口气,嗓音带着几分哑然的薄冷倨傲。
“第一,从我身上滚下去。”
应好一顿,瞳孔紧缩。
似是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冷漠倨傲的话语。
——又被他晦暗朦胧如月凉薄的双眸烫了一下。
想要说出的话未曾说出口,一时只剩胸口阵阵发鼓了。
骄矜肆意的应好难得如此听话,从他身上迅速下来,坐到了马车的另一边,耳尖红着,捂着脸遮住神情。
白御卿揉了揉略微发痛的额角,略微收拾了一下起床气。
“我近些日子忙于大理寺之事,拜帖我都回了你还给你送去了礼,待忙完了再去看——”
“这不是理由!”
应好瞪大了双眸,“你我三年未聚!白十七,你莫不是忘了我?!”
“……没有。”
白御卿淡声道。
“你回了礼回了礼,你可知我也因你腕骨的伤为你送去了雪莲。”他愈发恼火,一双湿漉漉的狐狸眼瞪着他,尖利的牙尖与湿红的舌也因为话语若隐若现,嗓音也愈发低哑恼火,“白十七白十七,我真是看错你——”
“……闭嘴。”
他似是终于忍不了了,伸手扼住了应好的下颚,拇指的指尖摁住他的唇角,终于——
安静了。
……都说了他有起床气。
额角的抽痛好了许多,指尖威胁警告一般摩挲了一下他的唇角,手还扼着他锋利的下颚,垂眸看着应好瞪大的狭长漂亮狐狸眼。
瞳孔紧缩,薄唇也略微发抖。
三年,性子也没沉稳成熟多少,依旧傲气肆意,有时候还是气人得紧。
……不过这也是错怪了应好。
陇北红衣将,云烈将军,应好。
世人皆知,应好三年前朝上壮志凌云,风骨嶙峋,请旨赴边关。
红衣将红衣烈烈,肆意洒脱,一身黑甲红衣风华绝代,曾百步穿杨,一箭穿了蛮族心口,为人也成熟稳重,深得军心——
……真的吗?
白御卿松开了扼住他的指尖,略微警告性地眯起双眸,小声“嘘”了一下,令他闭上嘴。
安静些。
应好抿着唇,垂眸敛下视线,嗓音有些沙哑,低声道,“十七卿……”
他呢喃了一声,“你去陆煜行府上干什么……”
白御卿这才缓了片刻,反而淡声反问他,“你伤刚好,去陆煜行府上干什么?”
“自然是去切磋了。”他恼火地揉了揉脖子,似是活动了一下筋骨,泛着寒光的玄铁护腕衬得他愈发精练,握枪拿剑的薄茧手指也是修长漂亮,手背略微凸起青筋。
“那混账上次欺负了你,还刻意往我伤处打,令我好几日不能出门,这个仇总要报的。”
并非是物理意义上的重伤,是脸上。
应好平生最爱张扬恣意,那张俊脸被打得满是淤青,养了许久才好些。
他与陆煜行三年在边关,也是亲友,从前切磋也不少,他从没这般狼狈过。
应好也不想他在白御卿面前被看轻,嗓音拉长似是找补。
“而且,若非那日他趁着我心绪不宁,我怎么会——”
一瞬间闭嘴,似是想到了什么,应好不自然地撇过头,耳尖略微发红,哑声转移话题道,“不过他下手真狠,本将军没怕过他,只不过那日实在心中——”
嗓音一瞬间又戛然而止了。
应好并非武艺差之人,反而是天之骄子,一身武艺尤其出众,他和陆煜行能交个平手,但为何那次被压着打?
……弯弯绕绕,又回到了心绪不宁上。
为何心绪不宁?
——‘我就是龙阳,我就是断袖!我喜欢白御卿!可以了吗?!莫要欺负他,他说了他等我!’
应好深吸一口气。
他抬眸看他,又转移话题,哑声道,“放心,我为你讨回了公道,也将他打了一顿,他往后更是不会因为从前之事欺你。”
“往事便消散如过眼云烟……”应好抿了抿唇,一时马车中气氛有些怪异,“你与他从前的事情,不必去想了,他答应了我不会欺负你。”
总归是陆煜行受辱之事,他是站在白御卿这边的。
……男子汉大丈夫,不过雌伏于他被他玩玩而已!有什么过不去的?!
况,陆煜行不想要,他应好还……
白御卿没什么心情,他深吸了一口气,刚要再糊弄一下他先让他睡一觉,又听面前红衣青年哑声道。
“三年前,你说你等我……”
“我自是让你等我,有话要对你说的。”应好的嗓音微微低哑,“我如今,功成名就,也没有……丢了性命。”
“十七卿,你说你等我三年,如今……”
应该蹙着墨眉,话语也愈发结结巴巴,曾军中人人仰慕的骄矜倨傲的稳重红衣将,此时却如同毛头小子般。
“如今我……”
白御卿猛然一瞬间又扼住他锋利的下颚,扼住了他未吐出的话语。
他对上应好怔然的双眸,扯出一个淡色的笑意,“如今我该睡觉了,好吗?”
第57章
江疏宁总算愿意给他放假了, 卷宗处理了大半,白御卿半条命也要下去了。
江疏宁笑眯眯地,抱着一堆卷宗, 还轻悠悠对着他的背影道, “少卿慢走。”
——谢邀, 被榨干了。
他颤颤巍巍走出熬了几个大夜的少卿厅,只想着先回去睡觉补觉。
前几天的应好?
……他堵住他的嘴一句话也没让他说出来。
他被墨玉搀扶着下了马车,墨玉蹙着眉,沉默寡言的侍卫的嗓音难得泄露情绪,带着略微的心疼。
“公子, 如此忙碌,要不然向老爷……”
“……不必。”
白御卿的嗓音有点虚, 摆了摆手,
……好累。
狭长薄冷的眸下带着些许暗色的疲倦,眉眼垂着,脚步有些虚弱。
他一回府沾床就睡了个天昏地暗。
以前就觉得睡觉很幸福了。
……现在更幸福了。
墨玉其实是习惯了公子赖床的,他守在白御卿门前好几年, 知道他每日需得睡到近乎午时,一整个早上,公子的院子里必须是安安静静的。
但是没想到,只是因为一个大理寺少卿的工作。
日日早起晚归, 更多的时候还是宿在了少卿厅,如此熬夜忙碌,简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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