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御卿略微颤抖,摸上他的侧脸,他伸出湿红的舌尖,小心翼翼舔了舔白御卿的指尖,落下黏腻。
狗一样。
被封锁的记忆随着不断的动作恍惚与如今重合,崩坏的世界线让系统没了束缚他记忆的能力,白御卿略微眯起双眸,在极致的欢愉中猛然想起。
……三年前。
这混小子也这样过一次。
白御卿抬起腰,恶意研磨了一下,在男人极致的颤抖与被他逼出的一丝泪意里。
猛然伸手扼住他的下巴,略微恶意眯起双眸,嗓音也低沉沙哑漫不经心。
“陆煜行,现在学狗叫一声,我就原谅你……”三年前,趁我中药,吃干抹净,甩甩屁股走人一事。
他话还没说完,陆煜行就哑声,“汪。”
随后低头,犬齿小心翼翼研磨了一下他的指尖。
想来陆煜行也说不清自己是为什么获得白御卿的原谅,才汪了这一声。
白御卿顿了顿,嗤笑出声,染着银丝的指尖抚摸了一下他的头,随后扼住他的腰,顺着落下吻。
缠绵在朦胧月色里。
陆煜行在极致的缠绵里想他们的初见,那时雪地折射的阳光太烈,晃得他在被白御卿抱起之时没看清对方俊美的脸庞与饱含的复杂悲悯。
如今才明白,那道光早把他的人生劈成两半——一半在阳光下伪装正常,持枪而立,一半在疯狂里溃不成军,疯癫痴狂。
低哑的喘息伴随着水声回响在夜色里。
此时月光彻底被乌云笼罩,朦朦胧胧盖住了全部的月色,陆煜行突然发了狠地吻住白御卿,缠绵出舌尖交融的腥甜与血。
初见时,白御卿的视线像是在头顶悲悯地注视。
是天山雪、云中月、天上仙的神明,垂眸的悲悯。
多像一次忏悔。
但是没关系。
至少此刻,月光、夜色、和白御卿的爱,都是他的。
哪怕此后还是地狱。
第75章
襄州地处北方, 此时天气已然渐凉。
萧涟涟一直等着陆煜行向她算账,毕竟昨夜里,她向世子揭露陆煜行的真面目被人当场抓包。
她知道陆煜行有多狠戾。
在军营的那三年里, 哪怕是应好与他称兄道弟之人, 也有时看不得陆煜行的作为——
京观、极刑……几乎所有的卧底都怕落到陆煜行手里。
应好曾经在牢房前见过卧底的惨状, 就连久经沙场血腥的他也蹙起眉头,薄唇抿着,哑声说了句。
“陆煜行,给他个解脱。”
那时萧涟涟被令去吊着俘虏最后一口气,陆煜行听见了, 漠然扫了一眼,擦拭着指尖的血迹, 没有回应。
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才一刀捅进了那人的胸膛。
血和内脏湿淋淋落了一地,萧涟涟那时捂着唇,差点吐出来。
陆煜行擦拭了脸上的血,看向应好, 语调没什么波澜,略微颔首。
“若你觉得我太狠,此时像条死狗一样的尸体便是你了。”
携了布防图密报,差点送出去, 若是真的,此时被俘虏被极刑对待的,便是他们了。
——可不该那么狠的。
骨头尽碎, 身上再无一块好肉,近乎是碎了。
应好神色复杂说,“陆煜行, 你戾气太重。”
陆煜行不知可否,只是一遍遍擦拭着指尖的血迹。
牢房的血腥与潮气压得她喘不过气,黏腻伴随着潮湿,像是有人紧紧攥住胸口,心脏宛若雷动,阵阵鼓鼓,呛得喉头都窒息。
“唔——”
在看见陆煜行步步离去的背影时,她才压抑不住,低头呕出来。
这颗天生缓慢的心脏为他而跳动,心跳加快、呼吸急促……从来只是因为恐惧。
杀神、煞神、恶鬼——
所以萧涟涟才会主张将他剖了,至少不应该让他再祸害人。
她捏紧了手上的匕首,目光沉了沉。
——陆煜行应是不会将她杀了,毕竟她还有用,在他得到换命双生蛊之前,萧涟涟的命保下应是不成问题。
但……
她深吸一口气,暗暗下定了决心,如今天高皇帝远,雁娘远在京城,饶是陆煜行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一时杀了雁娘。
破罐子破摔,殊死一搏总有出路。
她抿着唇,走出屋子,凉风裹着阳光,树影摇晃,时不时有鸟鸣,风平浪静。
可惜这样好的阳光,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今日院落平常,刚刚落座在都督府,侍女们井然有序,萧涟涟还不大熟悉院落,端着饭菜的侍女们来来往往,却见屋中大步出来一人。
陆煜行一身玄衣,衣袂翻飞之下,脚步略有些怪异,却挡不住诡异的气质。
——杀了她?找她算账?还是就此一刀了结……?
萧涟涟抿着唇,握紧了袖口里的匕首。
然后陆煜行的视线没有落在她身上一秒,而是直直向她身后的侍女走去。
一瞬间,擦肩而过。
他伸手接过糕点,低声说了一句,“去为世子备碗蛋羹。”
“是。”
萧涟涟有些怔然。
她看见了。
她看见陆煜行在……笑?
冷戾晦暗的眉眼难得如此柔和,脖颈上是淋漓的血痕,唇角略微勾起弧度。
她已经死了吗?
萧涟涟一时回不过神,只觉得日光太大,怕是把她晒出幻觉了,陆煜行端着糕点正要离去的时候,似是注意到了她。
垂眸的那一瞬,是近乎恐怖的压迫与漠然。
萧涟涟一瞬间毛骨悚然,杀意似乎随着骨髓步步渗入血肉里,她近乎僵硬看见他扯起唇角,道了声,“……多谢。”
多谢?
……陆煜行疯了。
她只能想到这个了。
萧涟涟呼吸急促,似要开口说些什么,面前之人扯起的唇角与餍足弯着的眸子一瞬间停顿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嗓音比平时要哑。
“不过……换命双生蛊的事情,不要告诉卿卿。”
他还在笑,尾音也带上了上扬的黏腻,嗓音却漠然狠戾,“不然杀了你。”
说完,便端着糕点离开了。
只留下萧涟涟一人站在阳光下,僵硬点了点头,思索着是自己疯了,还是陆煜行疯了。
————
屋中,白御卿咬了口糖糕,刚一抬眼,就见陆煜行端着新的糕点过来。
他的眸子餍足弯起,像是摇着尾巴一般凑到他的身边,男人的气势带着几分侵略的危险性,此时却俯身凑到他身边,收敛了一身的煞气
“卿卿在看什么?”
白御卿一挑眉,漫不经心咽下最后一口糕点,“《将军夜袭寡妇村》。”
陆煜行的表情空白了一瞬,这才垂眸看他手上的书——漕粮匪患案卷宗。
他摆了摆手上的卷宗,略微挑起眉梢,“刚刚你出门之前,就知道我在看卷宗了,何必又多问一嘴?”
“况且——”白玉一般的指尖又指了指桌上的几盘糕点,“这么多我也吃不完,你来来回回送,还不如安分坐一会儿。”
此时窗外的阳光照着书案,氤氲了他的墨发和白玉一般的脸。
白御卿此时略微仰着头看他,一双漂亮的桃花眸弯起,不似平时的讥诮,像是被桃花融了面,唇角轻佻勾着,润着明朗。
卿卿,在对他笑。
陆煜行喉头一紧,捏着糕点盘的指尖泛白,近乎捏碎。
对啊,他当然知道白御卿在看卷宗,知道他吃不下那么多糕点。
只是——像是假的一样。
白御卿对他笑,弯着眸子,又时不时露出润白的狐狸牙尖,昨夜的缠绵惹得他脖颈上带着红痕,偏偏在对陆煜行笑。
他只是觉得这是假的才来来回回确认着,听了他的话,陆煜行坐在他旁边。
他们有多久没有那么剑拔弩张了?
陆煜行总是怕从那双眸里看见恨、厌恶、痛苦,可此时还在对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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