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快跑!不可以的!]
[他现在只剩下任务的本能了,杀了阻碍他的人,喂药还有强迫杀死陆清文!您快走啊——]
系统好像知道惊慌是什么情绪了。
白御卿咬牙,抬眸看了一眼陆清文只是晕过去,他捏起地上的木屑,翻身又躲开男人暴怒的一砸。
——好险,这次真要去找李肆书学习怎么锻炼了。
知道此时赵大只剩天道操控的执拗,口舌无用,白御卿也抿唇不说一句,只翻身躲着逐渐拉开了与陆清文的距离,波及不到他。
地上都被砸出来一个大洞,尘土飞扬。
白御卿不由得又一次苦中寻乐,唇角抽搐嗤笑着——
……开了挂还怎么玩?!
一次次躲避之下,白御卿经历了一番奔跑,显然有些体力不支,又一次勉强躲过男人的拳头。
却猛然被他扼住脖子。
脖颈刺痛,呼吸停滞。
雷声惊响,赵大的脸此时狰狞又可怖。
“抓到你了!”
他继续完成他的任务,混沌的脑中想着——杀了他,塞药,杀了她。
……给谁塞药?
赵大想不明白,也寻不到一丝清明,便索性把本该掐着陆清文脖子的塞的药,塞给了面前被他扼住脖子的白御卿。
“唔……”
脖颈的刺痛传来一阵窒息,白御卿呼吸压抑,感受着嘴里入口即化的药。
他略带着狼狈的脸上突然嗤笑一声,在雷光的照射下,甚至比赵大的表情还恐怖冰冷。
“唔——”
赵大恍惚垂眸,发出一声闷哼,胸口不知何时被捅入了一根木刺,直直插入心脏,也断绝了生机。
他不可置信松手,依旧在疑惑着,随后慢慢倒下去。
高大的身影轰然倒地。
“哈啊……哈啊……咳咳——”
白御卿踉跄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咳嗽,喘着粗气想,双眸因为窒息而泛出生理性的泪水。
系统说,他只剩下杀人、喂药、强迫陆清文的本能……
在白御卿被扼住喂药的那一刻,天道有没有因为任务剧情正在顺利进行而松懈了一瞬呢?
他有些想笑。
白御卿还在剧烈咳嗽着,泪水也滴滴答答流出来,氤氲浸润了那张俊美漂亮得脸。
他笑得有些恣意狂气,嘶声道。
“咳咳……咳……天道,也不怎么样,不还是死了?”
每个人都有志向,应好要提枪纵马,保家卫国,柳朝朝要平凡快乐过好每一天,独孤鹤要登上帝位。独孤千雪要世间最俊的郎君给她当夫婿,白合雁要天下少如她一般的少女——
而白御卿也只想活着。
……身边无辜的人,也要好好活着。
随着赵大死亡的那一刻,天空雷声猛然停止,连绵的雨开始变小,强硬阻碍的一切开始流动,屋外渐渐有了巡逻侍卫交谈的声音。
白御卿低声喘息着,抬眸看了一眼在床上昏迷过去的陆清文,略微松了一口气。
随后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抹去了自己苍白脸上的湿润。
雨水泪水混合在一起,也分不清谁是谁了。
“吱嘎”一声。
就在此时,姗姗来迟、准备迎接自己妹妹被侮辱致死的尸体的陆煜行,推开了门。
他只是没由来觉得心慌,胸口雷声鼓鼓,宛若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需要迫切来看一眼。
不好的事。
脑海阵阵发痛。
然后他看到了——
窗外的月光朦胧照在一片狼藉的室内,堕落凡尘的玉仙瘫软在地上依靠着墙,大口喘着粗气。
俊美漂亮的冷白面容上带着湿润的潮湿朦胧,像是由袅袅仙雾氤氲了一般。
破碎、朦胧……他脸上还溅着血。
马夫高大的尸体在地上渗着血,死不瞑目一样瞪着眼,陆清文昏迷过去,苍白着小脸。
哪怕室内一片狼藉,谁来都分不清发生了什么,可却宛若在脑海中突然浮现一样——马夫想要强迫她妹妹,妹妹会死。
本该是这样的。
陆煜行怔然。
——可此时又多了他。
多了白御卿。
狼狈的玉狐仙抬眸,喘息着,扯起唇角露出狐狸尖牙,看了他一眼。
这是二人那个吻决裂之后,陆煜行第一次见他。
那双狭长苍冷的桃花眸中带着复杂的畅快,墨发衬着如玉的脸愈发冷白,似是嘲讽他姗姗来迟。
又似是别的汹涌的情绪,翻卷如潮,又冷似水中月影般透凉淡漠,堕下凡尘般的一瞬清明。
他只是哑然着嗓音,尾音带着颤意与笑,倦懒道。
“……你来了。”
“真慢。”
嘲讽一般哑然,眉峰挑着,却也恣意。
陆煜行只是觉得胸口恐慌泥泞的雷声鼓鼓变作了更汹涌泥泞的东西,宛若冲出胸膛般,潮水吞没了他。
酸涩、泥泞、愉悦、劫后余生。
他说不清这是什么情绪。
只是觉得——
陆煜行在那一瞬,浑身发颤,快步向前,猛然将他抱住。
死死抱着他,近乎融入血骨里一般,刻骨铭心。
只是觉得,好想抱着公子,哭啊。
“呜……”
陆煜行紧紧咬着牙关,喉头宛若塞了棉花般软绵涩意。
他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一辈子少有的呜咽,猛然溢出声。
……陆煜行许久没哭了。
他不知道泪是什么滋味,很多年,很多年,没有落下一滴泪。
只是如今泪水汹涌而出,夹着颤音。
怎么就哭了呢?
白御卿怔然了一瞬,感受着他怀抱的炽热,被雨水浸润的身体也随之热起来,连带着咽下的药也翻腾着潮意。
他的眼眶还略微发红,洇着晕红的潮,呼吸略微粗重压抑,哑声道,“……滚开。”
“去看看你妹妹。”
陆煜行却突然低哑着嗓音,“公子中药了,春药。”
他像条狗一样嗅着玉狐仙的身上,企图在他身上找出血腥味的来源,发现他没受伤,鸦羽一般的睫毛颤抖,还用鼻尖庆幸地蹭了蹭脖颈。
精通制药毒术的他,近乎也能一瞬间嗅出那是春药的味道。
他像是淡声嫌弃道。
“……我说过了,别靠近小爷十尺之内。”
“别抱我了,滚。”
精疲力尽之下,白御卿只依旧依靠着墙,墨发垂着,略微遮住他脆弱俊美的脸。
看不清白御卿的情绪,不知他那一瞬的薄冷,是真是假。
“公子讨厌罪奴吗?”陆煜行突然哑声问。
他的眼眶也红着,刚刚那声溢出来的呜咽似乎只是一瞬的错觉,陆煜行漆黑晦暗的双眸盯着他又颤声问了一句。
“……卿卿,讨厌我吗?”
他的尾音宛若融在月色朦胧的雨里,夹着屋外细小的雨。
白御卿闭上双眸,略微扯起唇角,似乎想笑。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捧起陆煜行的脸,温和又悲悯。
冷白到指尖摩挲了一下他的薄唇,也顺着摩挲了一下陆煜行前些日子撕咬自己的犬牙。
很尖,很利。
狗小子,咬人那么凶。
陆煜行只是温驯任他抚摸犬牙,墨发略微遮住晦暗的眉眼。
然后,白御卿的嗓音近乎薄凉发颤。
“……你还没发现,我嫉妒你吗?”
陆煜行的呼吸一窒。
“你没发现,我恨你吗?”
“我嫉妒你,我恨你——我恨你往后飞黄腾达,我却死得凄惨,我恨你所有人都为你铺成前路,我恨你将来光明璀璨,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他的嗓音急促颤抖,“恨”一字却铿锵有力。
白御卿双眸红着,泪水顺着俊美的脸庞流下来,死死看着陆煜行呆滞怔然的晦暗双眸,薄唇轻颤,“陆煜行,我嫉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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