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颇有些无语地要放下酒樽,一旁的应好却瞧见了,抿了抿唇对他举杯相邀,化解了尴尬,二人一饮而尽。
不过白御卿此次带陆煜行参加宫宴。
本质上就是要找不痛快,毕竟系统公布的任务是如此——
[新的任务颁布!万众瞩目的宫宴即将开始,卑鄙的你决定带着曾经的天之骄子、如今的落魄罪奴男宠参加宫宴,让他看着众位达官贵人,感受到如今身份的落差,品尝到众人的鄙夷,在众人面前折辱他的尊严,玩弄他的傲骨,令他端茶递水伺候你,对他辱骂侮辱。]
其实还有一层目的。
他父亲宁国公极其受帝王宠幸,手握重兵,身份尊贵,白御卿作为宁国公之子,收了这叛贼之子入府中,谁能知道是真折辱还是假折辱?
包不准有什么祸心——
为了避免自己爹受到多少风言风语,或是帝王的猜忌,将陆煜行带到宫宴之上折辱,在帝王眼下表明了态度是必然的。
殿中央的舞姬身姿曼妙,衣裙宛若盛开的花朵,水袖翻飞之间带起阵阵芳香,又随着丝竹管弦之声舞动。
宫宴其乐融融,帝恩浩荡。
白御卿一边用各种演都不演的借口让陆煜行跪着用手接菜,又是将酒泼到他身上,就在他要懒散恶劣到将葡萄丢到地上,令陆煜行跪着用嘴衔上来之时。
猛然察觉到一股视线扫到二人身上。
白御卿微微眯着眸子,抬眸而视——
正好对上了容王独孤凛的视线。
男人举着酒樽,微微挑起墨眉勾起唇角正对上白御卿的视线。
白御卿微微顿了顿,修长的指尖捏着酒樽,也抬起酒杯回敬过去,抬头饮下一杯清酒。
一滴酒水顺着唇角流下,滑到了喉结,又随之隐下衣襟。
白御卿神色不变,放下酒樽。
而旁边的陆煜行还未等他说,已然用唇衔了被他特意丢在桌下的葡萄。
在玉狐怔然之时,墨发少年用唇抿着葡萄,下巴放到了他的手上,松开薄唇,鸦羽一般的睫毛遮住他晦暗的瞳孔,也遮住了所有的情绪。
带着些许口津的葡萄便滚落在了白御卿的手心。
还……挺上道。
白御卿略微挑眉,见他这么配合,唇角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又嗤笑一声,低低道了一句,“乖狗。”
“……赏你了。”
他捏着那葡萄,像是逗狗一样,将指尖圆滚滚晶莹剔透的葡萄,放到了陆煜行的嘴里。
不知是不是故意,或是不小心,玉狐的指尖被卑贱罪奴的湿红的舌尖触碰到了一点,又垂眸见少年潮红的舌尖卷了那晶莹的葡萄,吞入薄唇中。
陆煜行面上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地咀嚼着,几缕香甜的汁水溢出唇角,又被他舔了舔,湿润的舌尖润了薄唇,泛着几分水光。
又目光如炬,盯着白御卿。
……被他盯得有些发毛。
但白御卿似是不在意,薄冷嘲弄看了他一眼。
随后又抬眸看向了帝王身旁,矜贵威严的男人,男人捏着酒樽,三言两语迎下众位大臣的恭维或是讨好。
独孤凛。
刚刚独孤凛没有在看他。
而是在看……他身旁的陆煜行。
他略微兴味垂眸,纤长的睫毛遮住那抹深思,像是嫌弃一般,嗓音低哑,对陆煜行道,“你这衣服湿淋淋的,莫要唐突了众位贵人,滚下去换一身清爽的来。”
丝毫不提是自己用酒水将他泼湿,弄成这般狼狈样的。
陆煜行吞下葡萄,抬眸看了他一眼,“……是。”
随后转身离去。
白御卿抬眸看向高座之上的独孤凛。
果然,在陆煜行转身离去之后,独孤凛身旁侍奉的小厮便离开了。
不知是去端茶倒水——还是,去寻陆煜行了。
宫宴人数众多,几乎没人发现这样微小的事情,只是玉狐唇角勾起笑意,纤长的睫毛颤抖着,又用酒樽遮掩了一下唇角。
白御卿:若我没猜错,我若是不让他去换衣服,陆煜行也会打翻了菜而滚出去吧。
若是那带着浓郁香气的菜,汁水不小心染到他的衣服上……还不如直接先让陆煜行滚出去。
[……是吧。]系统有些心虚。
白御卿:我都猜到了还给我遮遮掩掩什么?
他抿了一口清酒:带他来不仅是为了折辱他,也是为了给他和容王接触提供机会,是吗?
[是吧……]系统支支吾吾。
虽然系统有点笨,但是后续的剧情却守口如瓶,白御卿也套不出来,只能猜测几分。
……猜剧情还挺好玩的,看蠢系统支支吾吾也好玩。
他略微扯了扯唇角,兴味地眯了眯桃花眸,眸尾洇湿了酒,清酒晕染的唇艳色又湿润了唇。
白御卿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吞下唇角的酒珠。
又见高座之上的男人似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猛然开口道——
“宁国公世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真……天人之姿。”
男人的嗓音低哑,胸腔隐着几分沉闷的笑意,一瞬间,众人的目光转到了白御卿身上。
“唔……咳——”
感受到众人齐刷刷的视线,白御卿一怔。
喉头的那一口清酒差点呛到他。
第23章
高座之上的独孤凛眸色灼灼, 却并非善意,只是兴味挑着墨色的眉尖。
“世子一直盯着本王,可是有什么想说的?”
莫名被cue的白御卿:……
他起身, 面上没有多少波澜, 拢起长袖行礼道。
“容王殿下百闻不如一见, 臣素来仰慕王爷,早年通读了您的诗集,好奇当年那句‘艳自裁云映玉楼’的yan,是哪个字,一时竟走神失态了, 王爷恕罪。”
独孤凛似是怔然片刻,黑色的裘氅衬得他华贵俊美, 唇角好似多了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低哑着嗓音回答道。
“是雁,秋雁列阵、雁行斜度的雁。”
男人的嗓音带着低沉,略微倚在背后的椅子上,散漫着露出胸膛, 倨傲着晃了晃手中的酒樽。
他道完之后,似是没了刁难白御卿的心思,宴会之中,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
倒是白御卿微微垂眸, 给陆煜行记了一笔。
独孤凛突然cue他一句也并非是自己失态盯得久了。
也不过是他刚刚对龙傲天的凌辱,令他跪着斟酒接菜、甚至是用嘴衔葡萄极尽折辱屈辱的模样,被独孤凛尽收眼底。
所以才提起自己罢——
若他没有开口独孤凛的诗集, 表达仰慕之情,这人也许是会用什么男宠虚名在满朝文武与贵族子弟面前来指责他不学无术。
……白御卿给他打上了个自恋的标签,略微“啧”了一声, 纤长浓密的睫毛略微遮住了眸中的一丝不愉。
他的指尖摩挲着酒樽,没了陆煜行跪在一旁斟酒夹菜,自己时不时还能逗逗他,现在这喧闹奢华的宫宴一时倒也没了意思。
独孤凛与陆煜行在谋划些什么?大理寺丞并未办陆家的冤案,所以应是并非寻仇,那他的死亡——
是为了和独孤凛表达诚意吗?
容王回京的大事压下了大理寺丞被杀之事。
……看来陆煜行已经开启事业线了。
白御卿抿了抿唇角,压下了几分醉醺醺的酒意,眸子略微眨了眨,现在……他要开启他的摸鱼偷闲线了。
他借着醉酒溜出了宫宴,还特意没有让墨玉跟着,伪装成他去去就回的模样。
宫宴烦闷,不如出去溜溜。
感受着夜风吹拂过脸颊,白御卿裹着玉白色的裘氅,月华略微洒在身上,与宫灯交映成了更加氤氲的朦胧。
凉风吹散了些许醉意,白御卿抬脚往空旷的地方走去,丝竹袅袅之声也渐行渐远。
他漫不经心行至一方偏僻处,前方似乎若有若无传来什么交谈之声。
白御卿微微挑了挑眉尖,随后……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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