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看人了,看建筑都显得费劲。
但这种八卦心思他们是不可能舞到陈末野跟前的,只能在背后暗搓搓吐槽,现在有了另一个能问的人,大家自然不会放过。
趁着陈末野还没回来,小夏把照片打开,一张张递给祈临。
祈临嘴唇轻抿,视线扫过映像不佳的照片,微微失神。
这张照片是在操场的右方阵,上方还有条红色的横幅,“高一一”三个字入镜了,而横幅之下是围坐的学生。
看得出来是截取过的画面,入镜的只有三个人,但因为失调的光影,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惨白,只有零星的轮廓线条。
但祈临却一眼认了出来。
左边的是杜彬,右边的是胡黎。
而镜头中间那张因为日影而失焦的侧脸……是他。
祈临怔了一下,视线扫过小夏递来的每一张照片。
有在大本营时和杜彬谈天闲聊的自己。
有去小卖部卖水时路过的侧影。
还有四百米跑时,自己身前挂着的号码牌——17.
两百米和四百米的赛道上,祈临没有找到陈末野。
但陈末野所有失误的镜头里,他都找到了模糊不清的自己。
第25章
陈末野和周趣回来的时候, 车上的话题已经转移到临市的吃喝玩乐上。
周趣把这几个眼里没活儿的批评了一顿,才坐进驾驶座系上安全带。
陈末野落座后排时,察觉到了祈临随行的视线。
长指先将安全带扣紧, 他偏过头:“怎么了?”
祈临看了他一会儿,唇线慢吞吞地动了一下,视线又扫到前排正在打闹的小夏和周趣几人,最后还是抿了回去:“没什么。”
这是想说什么, 又介意别人。
陈末野无声地挽了下唇, 垂眸拿出自己的手机, 安静地等他的回答。
车子使出热闹的江边,绚丽的光色折入车窗,落到屏幕上。
祈临缓慢地动了动指尖。
陈末野正在低头看英语报,屏幕上方很快跳出信息条, 他触碰点开。
屏幕上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猫,嘴角勾着, 一副蔫坏的样子, 好像是知道了什么事情。
[Kylin:邪魅一笑.jpg]
他轻侧过头, 那只祈临却已经靠着后座闭上眼睛,显然没打算告诉陈末野他掌握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车程近一个小时, 小夏和叶月一开始还有精力, 后面几乎是头靠头地睡着了, 车里仅剩导航偶尔提示的声音。
周趣把车慢慢停稳, 后面几个成年人先后睡醒了,小夏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跟叶月下了车。
周趣:“先去前台办入住登记, 行李帮忙搬一下。”
几个人渐次下车之后,他才发现最后排还没动静,周趣走到后座正准备敲车窗, 陈末野却开门下车。
“你弟呢?”周趣低头看了一眼,“睡着了?”
“嗯。他来之前喝了酒。”陈末野说。
周趣挑眉,喝了酒怎么就不叫醒了,难不成陈末野打算把人留在车上?
刚这么想,他就看到陈末野绕到车的另一侧,俯下身将那个睡得极深的少年半扶半抱地带了出来。
周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陈末野说:“行李帮下忙。”
和其他几个成员的行李箱不同,他的行李只有一个旧背包,有些年头但很干净。
周趣应了声好,回头时才意识到刚刚那一幕奇怪的点。
祈临读高一,算起来也快十六岁了,陈末野只比他大个两岁,但怎么好像……完全把人当小孩?
祈临看着清瘦,个子也不算矮啊。
陈末野没太在意,登记后领了房卡就进电梯。
一路上祈临都睡得很沉,四周的响动和对话都没有吵醒他。
刷卡进门,陈末野将人轻放到床上,刚准备起身时,祈临却像被触发了开机键。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猛地睁开。
十分突兀,不合常理。
陈末野顿了一秒,随后面无表情地继续起身,抬手搭住了自己的肩膀:“醒了?”
祈临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天花板,才低低地“啊”了一声,跟着坐起来。
掌心下的触感太陌生,他环视了一圈,才发现这里是酒店,又回头看向陈末野:“我怎么上来的?”
陈末野将口袋里的房卡拿出来,放到桌子上:“我背你上来的。”
“不。”祈临的回答却特别快,“你抱我上来的,我看到你揉肩膀了。”
“……”陈末野回头,凝着他。
总觉得,好像不太对劲。
祈临歪了下脑袋:“我说错了吗?”
“没有。”他正想再观察一下,偏偏这个时候门响了起来。
周趣是来送行李的,门开的时候还抬起了手边还有一袋东西:“大堂的人说刚刚有个跑腿小哥送的,但我们人没到,寄存在前台了……你点的?”
“嗯。”陈末野接过,“谢了。”
门关之后,陈末野点了一下袋子里的东西,蜂蜜、水,还有洗漱用品,确认都是齐的,才转步走到房间里。
刚刚躺着的人已经变成坐着,手里攥着一叠东西。
陈末野把东西放到桌子上,回头才发现祈临放在床上的是照片。
祈临抬起头,拿起那张在大本营下的曝光照片:“小夏给我的。”
陈末野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车上的那个“邪魅一笑”是什么意思。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把水拿出来,用酒店的纸杯接了一半,然后打开蜂蜜:“不过没拍好。”
“你什么时候拍的?”祈临忽然落地,步伐有些拖沓地绕到他跟前,把照片按在桌子上,“拍了之后……为什么没给我送水?”
陈末野看了眼照片,淡声:“拍完就收到周趣的信息,让我提前到场,没来得及。”
“但是我有两场比赛,你可以在两场比赛间给我送的,”祈临直直地望住他,一字一顿,“你,还,说,你,没,生,气。”
凑得过近的距离,和平时截然不同的活跃,略带埋怨的语气……陈末野这才后知后觉,祈临的酒量异于常人,这是他姗姗来迟的酒疯。
他有些好笑,垂眸看着跟前这个准备清算他的小醉鬼,诚恳地点点头:“是的,我当时生气了。”
然后,一直伶牙利嘴占据上风的祈临忽地沉默了,他垂下眼,像小动物一样皱了下鼻子,闷声:“那我……给你道歉。”
“你已经道过歉了。”陈末野说。
“是吗?”祈临仰起脸,满脸的不可思议,“我居然会道歉?”
陈末野失笑出声。
这么清晰的自我认知。
“嗯,已经道歉了,还很诚恳。”
“哦。”祈临点点头,然后又垂眸拿起照片,“那你是不是该给我道歉了?”
蜂蜜刚倒进纸杯里,陈末野握着杯子用手腕晃了晃,慢条斯理地掀起眼皮:“我也要道歉?”
“当然。”醉鬼理直气壮,“你,没给我送水,照片还没拍好。”
这话有点不讲道理了,明明陈末野托人给他带了一瓶。
但没办法,谁让他是哥哥呢。
杯子里的蜂蜜差不多被稀释,陈末野将纸杯递到他的唇边,好整以暇:“嗯,你要的水。”
祈临像一下卡机,浓长的睫毛慢慢垂落,看着跟前的杯子。
“你……你现在才送。”
“我只说给你送水,也没说一定是比赛结束之后。”陈末野好耐心地给自己辩解,“而且现在是十一点,今天还没过完,不算逾期。”
话里其实有个浅显的逻辑陷阱,祈临思来想去,觉得他好像是对的,又觉得好像没什么道理。
但他CPU被酒精泡着呢,现在转不过来,于是一气之下,低头咬住了纸杯。
像是撒泼的小动物,带着恶狠狠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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