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好。”祈临淡淡地哼了一声,转头去把剩下的竞赛题拿起来继续写,“你去睡吧,我继续写了。”
选拔的集训就在十一月底,他这几轮考试可以说是靠所谓天赋吃老本进的,后面必须得加倍努力。
陈末野看着他认真的侧脸,松开手任他回到小茶几上。
祈临定好计时器,摸起笔刚准备开始,陈末野又折了过来。
男生俯身亲了下他的颊边。
“晚安,加油。”
“……晚安。”
*
竞赛班的开支虽然在预期之中,但是实际支付出去后还是带来了一定压力。陈末野考虑之后,还是多接了一份家教的兼职。
工作时间从原来的十小时延长到十四小时,周趣偶然间看到他手机上的日程表,忍不住感慨:“你还真是天生的牛马,打工圣体。”
陈末野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周趣关切地问:“小临知道你这么拼么,哥哥?”
“闭嘴。”陈末野警告地扫了他一眼,将手机收了回去。
祈临自然是不知道的,这段时间正刷题刷得天昏地暗。陈末野一天还能挤出来睡六个小时,他只能合眼四个小时,第二天灌一杯速溶咖啡就出门了。
陈末野有些时候想让他别那么拼,但转念一想也算是自己把人逼到这个地步的,现在让他放松未免有点既要又要。
于是只能把那点担心和寂寞统统忍下来,让自己也跟着时间跑,恨不得日子过得快些再快些。
周趣还想说什么,陈末野却已经拎上了背包:“他明天要去集训了,我先回去了。”
这人也只会为了祈临才挤出半天休息时间,周趣识趣地不打扰了:“行吧,路上小心。”
他赶上了从RUGOSA回去的公交车,两站换乘之后,在晚上七点二十到小出租屋。
刚下车的时候就收到了祈临的消息,陈末野一边低头打字,一边按照以往的路线回去。
但在经过杂货铺时,老板却忽然喊住了他:“诶那个,状元。”
陈末野眉头微蹙,停下脚步。
他和杂货铺的老板没什么交集……唯一一次还是过年的时候贺迅出现,他在情急之下对人动了手。
后来就一直没有交集,也没有和解。
所以当杂货铺老板主动搭话的时候,陈末野第一反应是……不对劲。
“你高考成绩不是挺好的么?我看当时不少学校找上门了,”老板笑眯眯地看着他,仿佛寻常八卦,“但你怎么一天天回家啊,没去上学吗?”
陈末野淡然看了他一眼,语气冷了下来:“有事?”
这句反问十分锋利,老板的笑容一下就挂不住了,撇了陈末野一眼:“我就随便问问……”
陈末野没有回答,径直走向小出租屋。
老板大概是没想到寻常的聊天也会被小孩甩脸色,人一走他的脸就垮下去,阴阳怪气:“也就是个读书的死脑子,问问还那么大谱……”
他没好气地挥了下手,转身回到杂货铺里,窝回收银台后面的躺椅上。
陈末野站在楼道的门后,平静地观察了他一阵,确定他没什么可疑的举动,才动身上楼。
开门的时候祈临已经坐在茶几边,菜已经上桌了,十分丰盛。
祈临没动筷子,而是在写题,听到他开门的动静时才扫了眼正在计时的手机:“怎么晚了点?”
十分钟前陈末野就跟他说下车了,正常来说五分钟就该到家。
陈末野走到茶几边放下东西,本来想跟他说杂货铺老板的事情,但看到祈临低头在写的卷子,话题折开:“接了个电话,耽误了一下。”
教育机构的老师经常和陈末野打电话聊备课的事情,祈临没多想:“赶紧吃饭吧,都这么晚了。”
陈末野轻声应好。
集训选拔是需要到特定地点集中考试,祈临饭后没再刷题,而是简单洗了个澡,然后收拾衣服。
陈末野靠在小沙发边看着他整理,后知后觉才意识到,他要和祈临分开近一周的时间了。
祈临刚把箱子合上,他哥就从身后覆了上来。
“怎么了?”他侧过脸,看到陈末野低垂的眼睫,忽然动了点心思,“舍不得我?”
陈末野闻过他身上的味道,低声:“嗯。”
虽然已经习惯了他哥的撒娇,但每一次拥抱时还是会心动。
祈临克制了一下,回头抱住他哥,拍了拍他的后背:“其实也就去六天,第七天就回来了,很快的。”
难以想象他居然也有安慰陈末野的一天……有种变得更成熟可靠的感觉。
陈末野贴了下他的脸,低声:“照顾好自己。”
“知道啦。”
出发的那天早上十分晴朗,十六中的老师开车来接的祈临,陈末野把人送上车之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回去的路上扫过杂货铺,就看到老板一晃而过的身影。
……他在偷看。
接连两次突兀的“被观察”感让人不适,陈末野有种不祥的预感。
今天是周末,他下午有四个小时的家教课,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出门。
大概是为了应验他的预感,暴雨在中午很突然地下了起来了。
陈末野刚下车,又没带伞,只能暂时到附近建筑下避雨。
他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刚从包里翻出纸巾擦拭,一把眼熟的伞缓缓映入眼帘。
——是他和祈临初见那天,塞给祈临的那把伞。
后来祈临告诉他,那天他回家的时候撞见在楼上守他的贺迅,跑的时候太仓皇,这把伞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
陈末野眉心一皱,早上那阵不舒服的感觉达到极致。
随后下一秒,雨伞缓缓朝他走来,伞下露出了贺迅的脸。
第80章
飞溅的雨水沾湿了裤脚, 带来令人不适的阴湿感。
避雨的屋檐下只有两个人,贺迅抖过伞沿上的水,向陈末野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陈同学, 好久不见,你应该还记得我吧。”他右手按了按自己的腹部,“应该是记得吧,毕竟对叔叔下手这么重。”
陈末野的指尖勾过肩膀上书包的背带, 沿着边缘慢条斯理地滑了下来, 抬起眼皮看着他:“有事?”
他的语调过于轻慢淡然, 贺迅本来是打算来找事的,小腹处又忽地出现了之前的幻痛。
冷静点,这小子才刚成年呢。
贺迅咬了咬牙根,看着陈末野:“有, 为小临过来的。”
自从上次没要到钱,贺迅一直奇怪这小子的身份和由来, 于是在两个人不在家的时候, 他想办法和杂货铺的老板套了些关系, 问了不少事情。
杂货铺老板说,这俩是兄弟, 合租在一起, 哥哥刚高考完, 有个了不得的成绩。
贺迅本来以为高考完陈末野就该去读书, 结果等来等去却发现这人依然没有离开那个小出租屋。
“我知道,对你来说祈临算半个弟弟, 所以你照顾他……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吧,你们不在一个学校了。”贺迅凝着他没有表情变化的脸,笑着说, “据我所知,你好像在打工?那么也就是说他现在一个人上下学?”
陈末野看着他,冷笑了一下:“所以,你来就是想威胁我,你要去找祈临?”
这人还把祈临当成十二三岁的初中生么?
“也不一定。”贺迅森森然地说,“也有可能是去学校露个脸,找他的同学朋友,问问他的老师什么的……他在准备什么竞赛对么?”
陈末野垂落在身侧的手不动声色的握紧。
贺迅的意思很简单,他知道祈临已经不是能随意拿捏的年纪了,但是可以上心理压力。可以让祈临每天上学放学都如临大敌,可以去骚扰他的同学老师施压。
因为祈临在备考,所以一点情绪起伏都很关键。
“那你去吧。”陈末野看着他,“何必来告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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