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情把脸埋进其中一件羊绒的针织衫里,猛吸了一口气。
熟悉的味道填满了鼻腔,涌入肺腑,在一瞬间让他获得了简单而直白的满足,但很快,欲望又变得更加旺盛,胀得他脑子都在跟着生疼。
梁嘉荣的气味如蜜糖,又如砒霜。
他迫切地需要这股气味的安抚,偏偏那人不在身边。他找遍了这个充斥着梁嘉荣气息的空间也无法触碰到真正想要拥抱的人。
“梁嘉荣。”他攥紧手里的衣服,几乎是本能地喊着那人的名字,就好似这三个字有魔力一般。
可惜无人回应。
被他呼喊的人没法像以前那样伸手触碰他、拥抱他、亲吻他,身边只有一片冰冷的空气。
他将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梁嘉荣的衣服全都拿到身边,围拢着身体,筑成一个能将他包裹起来的巢穴。
他将其中一件衣服紧紧抱在怀中,像是替代了他迫切想要拥抱梁嘉荣的欲望。
衣物摩擦着光裸的皮肤,战栗遍布全身每一寸神经,让庄情的理智在热潮中变得沉重,压得他的灵魂都往下沉去,沉到到此刻最滚烫的地方。
绵密而弥漫着湿意的摩擦声回荡在一片狼藉的衣帽间里。
在庄情的想象中,他似乎又感受到了他们亲吻时交缠的鼻息,还有梁嘉荣细微的闷哼。
那双眼睛带着隐秘的爱意望向他,比起平日,每到这时候梁嘉荣其实都要更坦诚一些,会主动抬腰,也会告诉他再用力一点。
他真的太想梁嘉荣了。
-
庄情两天没来医院,这件事在内部引发了议论,大家一边猜测发生了什么,一边在心底某个角落带着些许阴暗地想,是不是庄情终于装不下去了。
这导致今夜值夜班的护士在看到突然出现的庄情时吓了一跳,但对方一句话也没说,径直向梁嘉荣的病房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关上的门后。
易感期的头两天是本能和欲望最冲动强烈的时候,哪怕打了抑制剂也是如此,庄情怕自己看到梁嘉荣会控制不住,所以一直忍着没有来。
今天是易感期第三天,庄情出门前特意多打了一针抑制剂。
此时此刻,药物在血管里翻滚着,理智已经重新占领了身体的主导权,但被强压下去的结合热还没有完全消失,依旧在深处蠢蠢欲动。
病房里的灯全都熄着,只有各种仪器仍在运作的声音规律地不时响起。
庄情在梁嘉荣的床边坐下。
他之前偶尔也会在医院陪床过夜,所以他在的时候,夜里基本不会有人来打扰。
他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梁嘉荣,肌肤温热柔软的触感让他好不容易垒起来的理智又开始动摇。
短暂的挣扎后,庄情拉起梁嘉荣的手,用脸颊贴上对方的掌心,就像是从前梁嘉荣时常捧着他的脸那样。
梁嘉荣的手还是那么冰凉,炙热的鼻息扑打在上面,热气和皮肤撞在一起,很快就升起一阵潮湿细密的水雾,攀附在手心。
庄情把脸埋进那人的掌心,亲吻着温软的手,伸出舌尖挤进那人的指缝之间。
欲望再次变得强烈,仿佛猛然涨起的潮水,聚拢着冲向一处。
蒸腾的热气在头顶盘旋,庄情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张嘴咬住梁嘉荣的手指,又不敢用力,只能压抑着已经快要爆炸的占有欲用牙尖轻轻地、不痛不痒地磨对方的指节,在上面留下一个个牙印。
其实他想要咬的何止这只手。
房间没有开灯,只有淡淡的月色和远处灵性的灯火透进来。
病床上的梁嘉荣安安静静地躺着,呼吸平稳,黑发散落在枕头上,苍白的脸落着一片浅淡的月光的影子。这幅乖巧的样子让庄情的理智随之一震,愧疚感骤然涌上心头。
但身体的反应却完全违背了理智,被本能支配。
“老婆。”
他叫着梁嘉荣,低头看向那只已经被自己咬得全是牙印的手,许久后,突然压着声音骂了一句。
下一秒,他扣住梁嘉荣的手,手心紧贴着后者的手背,牵着毫无知觉的人触碰自己。
身躯贴近的瞬间,庄情的喉结滚动着,不由自主地从喉咙里吐出一声压抑的叹息。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不道德,甚至有些变态,却依旧难以克制。
他觉得自己糟糕透了,但快感直冲后脑,化作一阵过电般的酥麻炸开,撕碎了摇摇欲坠的羞耻心和道德感。
喘息声在深宵的房间中回荡开来,欲望的潮水像是被风吹皱了一样,在身体深处泛起层层涟漪。
然后浪头变得汹涌,咆哮着拍打脊柱,冲刷过神经。
梁嘉荣原本有些冰凉的掌心逐渐沾染上庄情的体温,变得无比滚烫,然后由这股热度蒸腾出来的潮湿将后者温柔地包围起来。
庄情与梁嘉荣十指紧扣的手骤然收紧。
病床在最激烈的那一刻跟着轻轻摇动了两下,发出嘎吱的声响。
然后一声压抑的叹息伴随着大腿肌肉的绷紧,颤抖地落入房间中。
那只套着红绳的手没人牵着的话,又会软软地耷拉下去。
庄情看着那些落在掌心的痕迹,只觉得太阳穴有根神经在一跳一跳的。
他俯身低头,重新吻了上去,伸出舌头,一点点舔过梁嘉荣的手。
第74章 谁?
今年冬天格外难捱。
气象台早前便发出预警,称这个冬天或成为本港近半个世纪以来最冷的一回。
骤降的气温使一贯温暖的港岛冷得如同快要下雪一般。白日里小雨淅淅沥沥地飘了半日,入夜后寒风一刮,湿冷寒气直钻进骨头中。
尽管如此,今夜的街头依旧热闹非凡。
十二月三十一号。
无数人不惧寒风凛冽,纷纷涌向维港两岸,为即将到来的新的一年倒数。
与外面热闹的气氛相比,医院内显得格外安静。
庄情仔细帮梁嘉荣擦干净手,又收拾好自己,紧接着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沉默地望着病床上仍旧昏迷不醒的人。
心很乱,情绪仿佛乱掉的毛线团一样纠缠,打成死结。
嘀嗒。嘀嗒。
墙上的挂钟在走动,指针逐渐逼近零点。
庄情来探望梁嘉荣时,偶尔会自言自语地跟昏迷的人聊聊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但大多数时候他都像现在这样,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床上的梁嘉荣。
他能看很久,也不会觉得厌倦,像是要把之前错过的全都补回来。
“新的一年了,梁嘉荣,”庄情说着,略微顿了顿,“新年快乐。”
说话声落入寂静的病房内,原本凝固的空气仿佛因此荡起了一丝涟漪。
在庄情的注视中,梁嘉荣那只垂在身侧的手极其轻微地抽动了一下,像是他的错觉。
庄情的心猛然跳错了一拍。
与此同时,时针与分针终于在圆盘上重叠,结束了这局你追我赶的游戏。
伴随着一声长啸划破夜空,绽开的绚丽花火在刹那间照亮了新年的夜色。紧接着,更多的烟花接连升起,连绵着铺散开来,让整个港湾上空都笼罩在欢腾之中。
但此刻的庄情并没有心思回头去欣赏这场华丽盛大的烟火演出,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梁嘉荣身上,视线紧紧锁定着对方。
在几乎屏气凝神的注视中,就连时间的流逝都在变慢。
然后梁嘉荣的手再次抽动了一下。
很细微。
但这次庄情确信自己没看错。
他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变得越来越快,仿佛预感到什么似的。
他将殷切的目光投向梁嘉荣的脸。
上天似乎终于听见了他心里那些恳切的祈求,只见昏迷在床的人眼皮开始轻轻颤动起来。
慢慢地、慢慢地,震颤越来越明显。
然后,在接下来这漫长到快要占据庄情一生的一秒钟里,那双合拢太久的双眼终于睁开了。
两分钟后,病房里的灯全部打开。明亮的光线下,医生熟练地给梁嘉荣检查基本的身体状况。
“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只见梁嘉荣摇摇头,又点了一下头,紧接着用沙哑的声音轻声问道:“头,很痛。发生了什么?你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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