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息喷洒在后颈上的瞬间,梁嘉荣汗毛直立,他不知从哪儿来的力量,硬生生挣脱了陈憧的钳制。
“陈憧。”他瞪着眼前的人,带着怒气地警告道。
“阿嫂,你说你要和庄情离婚,可为什么又让他标记你?”陈憧对梁嘉荣的质问充耳不闻,只自顾自地反问。
空气凝固。
“你喊他什么?”
梁嘉莹略带震惊的声音打破沉默,从门口处传来。
第38章 鬼敲门
“你出去。”梁嘉荣对陈憧说道。
梁嘉莹看着眼前的两人,脑子里一直在回荡刚刚听见的那个称呼。她死死盯着陈憧的脸,像是要用目光把对方洞穿似的。
办公室的门关上。四周瞬间静了下来。
寂静中,梁嘉荣先是暗暗松了口气,然后才看向梁嘉莹,解释说:“陈方圆是庄情同父异母的私生子弟弟,真名叫陈憧。”
其实梁嘉荣一瞬间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因为他自己都解释不清陈憧对他的态度到底怎么回事,所以他干脆就跳过了这部分。
“那他来应聘助理这个事情,没有问题吗?”梁嘉莹皱着眉头问道。
当然有问题。梁嘉荣想到这点,也不禁心累地叹了口气。
他到现在都摸不清陈憧来他公司当助理的目的,反正他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人只是单纯想做这份工作。
就在梁嘉荣的思绪又要被这些繁杂的念头纠缠住时,一股香气软软地扑了过来。
“弟弟。”梁嘉莹突然抱住他。
这个拥抱很结实。
姐弟俩长大后关系依旧和小时候那样好,甚至因为这些年的经历,还多了一分相互依靠的亲密,但他们也很久没这么拥抱彼此了。
“怎么了?”梁嘉荣有些错愕地回过神来,紧接着略微弯下一点腰,回抱住自己的姐姐。
拥抱的感觉很好。恰到好处的体温,柔软的触感,拉着他的灵魂下沉。
“嘘——就是想抱抱你。”梁嘉莹说着,收紧手臂,硬是抱着怀里的人晃悠晃悠地左摇右摆,似个不倒翁。
她想起小时候的梁嘉荣就很喜欢要抱抱,不同的是,那时的她还比梁嘉荣高,能把弟弟包裹在怀里。但似乎是转眼间,梁嘉荣就长大,以至于现在要不是梁嘉荣放松下来让她摇,她都没法撼动对方。
“嘉荣,我这段时间努力学到了很多东西,以后说不定也能帮你分担点工作,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好一会儿后,梁嘉莹一边开口一边轻轻拍了拍弟弟的后背。
她本来还想问问标记是怎么回事,但梁嘉荣一瞬间露出来的表情实在是令她感到心疼,于是放弃了。
梁嘉荣无言地搂着姐姐,许久,终于笑着开口说:“那太好了。我姐姐果然很优秀。”
“姐姐永远是你姐姐,OK?”梁嘉莹松开梁嘉荣,抬手掐了一把后者的脸。
-
与此同时,西九龙警局。
庄情看着面前的纸杯,几秒后,很给面子地端起来尝了口里面的咖啡。
速溶咖啡粉泡出来的咖啡并不好喝,有股廉价的香味和甜味,越喝越容易渴。
桌对面坐的是个相貌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就连气质都没任何突出的地方,如若不是胸前挂着的警官证,丢进人堆很难看出他的职业是警察。
他将一张照片推到庄情面前,问:“认识吗?”
庄情的目光扫过照片。这张脸在几次的照面中确实变得清晰了一些,只不过Omega见他时都化了妆,而照片里的脸是素净的。失去了那些描眉画眼的曲线和颜色后,这人的五官洗去了艳俗,反而显现出一种柔弱的苍白。
“见过。”庄情并没有隐瞒或否认。
“死者在参加完八月六号的游艇派对回家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五天后他被发现死在家里,”警察紧盯着庄情的脸,说道,“今天请庄生你过来就是想问一下,当晚游艇派对的细节。”
庄情没说话,只是抬手比了个“请”的手势。
“派对当晚你是否和死者有接触?”
“有。”
“是什么原因呢?”
庄情耸耸肩,回答说:“我丢了点东西,想问他有没有印象。”
审讯室里静了一瞬,紧接着只见警员掏出一个证物袋,放到了桌面上。
透明的塑料袋子里躺着一枚袖扣。
这是当初出现场的同事在出租屋内找到的,这枚主体是贝母,外圈镶着钻石的袖扣与周围简陋的环境比起来,明显精致得有些格格不入。
“庄生,请问眼熟吗?”
庄情望着那枚在生日宴上丢失的袖扣,半晌,笑了笑,坦然地回答道:“多谢阿sir。他还跟我说没见过呢。”
空气沉默了十几秒。
“请问八月六号那晚你什么时候离开的?离开前死者又在哪里?”警方再次开口,回到了派对的事情上。
“一点出头,我太太亲自来接的我。我走的时候他还在游艇上。”
关雎站在单面玻璃背后,听着设备里实时传出来的问询情况陷入沉思。
死者居住的居民楼里鱼龙混杂,并且没有门禁,是个人都能随意进入,使得警方排查可疑人员的难度异常大。更糟糕的是,楼里的监控摄像头形同虚设,十个里面八个是坏的,一个拍不到现场周围的画面,剩下一个有用的还是居民楼对面,临街店铺的私人摄像头。
根据那个摄像头的监控画面来看,死者在八月六日早上四点〇二分独自回到居民楼,但当警方试图追查死者当晚具体是如何从深水湾回荃湾的时候,却没能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没有任何的士搭乘记录,当晚参加派对的人也没有留意到这个不起眼的Omega到底是如何离开的。
关雎意识到这绝对会是案件的突破口。
只要找到当夜死者是如何回家的,大概率就能顺藤摸瓜排查出案件背后隐藏的真凶。
负责问询的警察听见庄情的回答,翻开档案夹,从里面翻出两张复印件。
“你和梁嘉荣当晚发生了激烈争吵,是否和死者有关?”
上面印着的是他和梁嘉荣在路边起争执的画面,不是很清楚,一看就是狗仔藏在远处偷拍的。庄情看着这两张从未见过的照片,轻轻挑起眉毛,眉眼间突然闪过一丝意外和沉思。
虽然港岛狗仔千千万,但大多数时候,这些人都只会跟公开和半公开的行程。而那夜的游艇派对就属于完全非公开的活动,正常来说,没有人会为了拍他蹲到半夜一、两点。
除非那人就是冲着他来的,又或者一早就知道那晚会发生什么。
一直观察着庄情表情的关雎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种变化。这个瞬间,一阵鬼魅的感觉自心头掠过,仿佛是某个呼之欲出的真相,可惜关雎没能抓住。
到底是什么?
关雎有些焦虑地咬着下唇,思考道。
“阿sir,不如我给你们提供个线索,”庄情的声音继续传来,他没有回答上一个问题,而是带着些许笑意地说,“刚好这个Omega工作的会所是我朋友开的,听说倪二少爷倪子诚和他关系不一般。”
高级会所内部的资料警方理所当然是拿不到的,所以也无从得知这个Omega在工作上会接触到什么人。
“我丢,他故意的。把我们当枪使呢?!”身旁的同事忍不住骂道。
关雎抬手,压在同事肩膀上示意他冷静,然后对负责沟通的技术人员说:“可以了,让Allen出来。”
负责问询的警察离开,阴暗无窗的屋子里只剩庄情一个人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头顶的灯光聚焦于他的面孔,让每一丝表情的细微变化都无所遁形,但庄情从坐下那一刻起,看起来就格外平静,眼下也只是一言不发地垂下眼睛,看向腕上的表。
机械表盘上,时针、分针玩着彼此追逐的游戏。
这场“协助调查”拖的时间远比庄情想象的要久。
但他一点都不急。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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