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然的,他想要向这个从未在他的人生中出现过的父亲索要过去二十年没有得到的一切,却有一个鬼魂在不断地出现,制止他。
一个名叫母亲的鬼魂。
她的固执和自傲哪怕是到死了也不肯放过他。
屋里一片死寂,陈憧不讲话了,梁嘉荣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窗外天色渐晚。街头华灯初上。
“我要回去了,”梁嘉荣看了眼手表,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硬盘还给我。”
只见陈憧放下手里的书,从床上起来,拉开墙边那个五斗柜的抽屉,拿出了装在透明袋子里的硬盘。
但他没有立刻递过来。
“走之前抱抱我吧。”他看着梁嘉荣,开口道。
梁嘉荣不做声地站在原地。
短暂的沉默后,陈憧试探般向前一步,见梁嘉荣没有回避,这才抬腿来到后者面前,张开双臂把人抱住。
他抱着梁嘉荣的双臂几乎都没有用什么力气,只是松松地绕过肩背,圈住身体。甜蜜的信息素随之飘来,梁嘉荣没有推开陈憧,他只是越过那人的肩膀,看向墙上那片不知道是什么灯光投下的光影,仿佛陷入沉思。
“梁嘉荣,你当初是因为庄家才和庄情结婚的,对吗?”耳边传来陈憧的询问。
这个问题的答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从没有人这么直白地问过。
接下来的一分钟里,谁都没再讲话。
无言让这个拥抱变得有些漫长,而漫长让这个拥抱变得暧昧。
直到梁嘉荣开口,说:“你该放手了。”
陈憧的身体一震,像是从一个梦里惊醒,随后乖乖地松开了怀里的人。
梁嘉荣伸出手。这是个索要的动作。
陈憧垂眼看着那只向自己摊开的手掌,把硬盘轻轻交到了梁嘉荣的手上。
物归原主。梁嘉荣的心往下落了些。
他转身往门口走去,准备离开这间逐渐陷入夜色的房子,却听见身后的人再次开口,问:“你在庄情身上得到你想要的了吗?”
这个问题令梁嘉荣脚步一顿,思绪霎那间回到了他求庄情签离婚协议的那晚。
“我也能给你,”陈憧说,“我可以给你更多。”
梁嘉荣转过头。
霓虹透过脏污的玻璃窗照进来。傍晚的天色将Alpha高大的身影刻进一片朦胧的阴影中。
他望着陈憧,平静而笃定地说:“你给不了。”
第63章 日落时归家
没有标记的话,Alpha信息素顶多只能在身上停留半个小时左右。等梁嘉荣兜兜转转办完别的事情,身上那股属于陈憧的信息素气味早就已经基本散去。
但他还是不敢冒险。
庄情鼻子灵得很,梁嘉荣至今还记得这家伙光靠那点细微的信息素变化就察觉到梁嘉莹怀孕的事情。而且,鉴于庄情在易感期,梁嘉荣生怕身上有什么味道惹到这人,所以特意回自己家仔细地洗了个澡,又换了一套全新的衣服,这才往他们太平山上的那个家赶。
回到家时,外头已然暮色四合。
山脚下的港岛沉入交织的夕阳与夜色中。高楼的玻璃幕墙外折射着西边快要完全沉入地平线的日头,仿佛一圈镀金的剪影,而东边的天笼罩在幽蓝的夜色中。
梁嘉荣推开家门,穿过入户长廊。庄情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梁嘉荣一抬眼便直接与他四目相对,似乎这人从刚才起听到声音后就一直盯着家门口的方向。
易感期的Alpha黏人,这点梁嘉荣深有体会。特别是庄情,感觉症状更严重。
早上出门的时候他见庄情还没醒,于是特意给后者留了小纸条放在床头,说今日有些事情要处理,只不过梁嘉荣没有具体说明出门是要做什么。
【日落时归家。】
他在纸条的最末尾这么写道。
眼下,原本窝在沙发上的人看见他回来,“腾”地站起身朝这边走来,先是一言不发地盯着他打量了一番,紧接着俯身凑到离他身体极近的距离里,像是在细细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呼吸声传来。鼻息扑在肌肤上。梁嘉荣的心不自觉地跳得快了些。
“怎么了吗?”他有些紧张地问。
“洗澡了?”庄情反问。
AO之间的腺体标记是双向作用的,Alpha可以安抚Omega,反过来Omega的信息素也可以安抚Alpha的情绪。
梁嘉荣没有信息素,但他身上总是有一阵淡淡的香味,类似于普通的体香,不仔细闻很难闻见。此刻还有一股明显的沐浴露味道。
庄情本来就不喜欢A和O这种不论怎么控制都还是格外明显,并且会时刻散发出来,摆明了是故意让人闻到的信息素气味。他喜欢梁嘉荣这种很淡的,需要在很亲密的距离里才能闻到的香气。
像是一个只属于他的秘密。
“你易感期不喜欢闻到其它乱七八糟的味道,我怕影响你。”梁嘉荣回答道。
这话不能算说谎,但梁嘉荣还是莫名有些心虚。
庄情闻言,突然把脑袋搭在他肩膀上。那重量压得梁嘉荣肩膀往下一沉。头发蹭过颈侧,有点痒,紧接着亲吻的触感落在了脖颈上。
“老婆啊。”庄情像是喃喃自语般喊了一声,又不讲话了。
“好点没有?我从丽华带了份粥回来,”梁嘉荣抬手推了一下庄情那颗脑袋,说,“你最喜欢的口味,我还让他们多放了虾米。”
丽华于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建成并开始营业,是港岛开埠以来第一家真正的五星级酒店。在之后接近一个世纪的时间里,它一直都是富豪权贵聚集的地方,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征,吸引了各界名流。
庄家是丽华的常客,当年庄文和管思雅的婚礼就是在丽华办的。庄情小时候也常去吃丽华吃饭,酒店甚至有一份单独的食谱记录他的口味和喜好。
这么多年过去,港岛早就换了一副天地,丽华的主厨亦早就不是从前那个。越来越多的星级酒店和米其林餐厅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但庄情的喜好却一直没变过。
这其中,他尤其喜欢丽华的粥。这是管思雅告诉梁嘉荣的。
那碗粥的粥底是用高汤熬出来的,用的米粒也是精挑细选,在恰当的火候下,煮出来的粥稠而不腻,又能稍微吃到一点粒粒分明的感觉。无论粥里放的是什么食材,都不会压过最原始的米香。
庄情抬手抓住梁嘉荣的手腕,转身把人压在了吧台上。
这个姿势令某种炙热压在小腹。滚烫的体温隔着衣服、顺着他们相贴的肌肤传递而来。
梁嘉荣被压得上半身往后仰,腰也跟着折出一道弧度,庄情的手便贴着胯骨抚向后腰,又顺着那道曲线贴着皮肤往下滑,钻进一层层衣物里。
指尖触碰到的地方明显肿了,柔软而饱胀地鼓起一点,只是略微揉弄,梁嘉荣就会跟着绷紧身体,微微地颤抖。
“庄情。”
怀里的人喊着他的名字,手不自觉地揪紧了他的衣服。
哪怕在抑制剂的作用下,易感期带来的结合热基本上已经被压到最低,但没能遵从本能而完全抒发的欲望始终让庄情的精神有一条空虚的裂缝。
他需要梁嘉荣。
需要对方来填满自己。
他很想对梁嘉荣胡作非为。
身下人的呼吸跟着庄情手臂上隆起的青筋开始变得破碎。揉摁带起一阵轻微的刺痛,将不久前洗澡时留下的些许湿意挤了出来。
掌心托起的肉压得更实了。软弹的。
梁嘉荣“唔”地闷哼一声,紧接着仰头在庄情的下巴上落下一个吻,说:“吃点东西,粥会冷。”
庄情的动作顿了一下,紧接着突然扣住梁嘉荣的脑袋,咬着对方的嘴唇亲了上去。
粥还是冷了。
梁嘉荣坐在餐桌上,身上的衣服又换了一套。后颈和锁骨上原本已经沉下去的痕迹被一片更新鲜的重新覆盖,从领口里面延伸出来。
他单手支着下巴,默不作声地看着庄情小口吃着用微波炉重新热过的粥。
庄情这个人是彻头彻尾的大少爷,吃东西也特别挑。虽然出于礼貌和教养,他不会直接表现出对某种食物或菜品的嫌弃,但在吃到合心意的东西时,表情明显会变得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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