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之前看到的八卦新闻。
“就这些。”
说话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女孩回过神来,发现梁嘉荣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柜台前。
女孩顿时感到有些做贼心虚地移开视线,她看着摆在台面上的蓝花矢车菊,磕巴了几声,手忙脚乱地找来计算器,紧接着报出一个价格。
“帮我捆成花束吧。”梁嘉荣指指那些蓝色矢车菊说道。
花很快就包装好了,簇拥在一起,组成一个宝蓝色的花团。
临别前,女孩犹豫再三,还是开口叫住了梁嘉荣。
只见她拿出两支粉白色的百合花递过来,说:“梁生,这两支送给你。”
“谢谢。”
“祝你开心。”
走出花店,梁嘉荣没有立刻回去。
他游荡在港岛街头,身边跑过刚刚放学的学生。他们嬉笑着,叽叽喳喳地与他擦肩而过,白色制服在傍晚的天色里如同一片片飘下来的云。
头顶的居民楼里,做饭的烟火气飘出来,从阳台和开着的窗户里隐隐能听见电视节目的声音。街边的食肆也早就摆好桌凳,迎接客人。
他漫步到海岸边,望着被夕阳浸染的潮水,在无人处点了根烟。
出门时庄情没来阻拦令梁嘉荣有些意外。换成平时,那人应该二话不说就上来将他拉住,不许他跨出门口一步。
这种改变是值得欣喜的吗?梁嘉荣不知道。
他发觉自己或许也没那么了解庄情。
一个拿着花束抽烟的男人似乎有些引人注目,所以梁嘉荣也没有在外面呆多久,天彻底黑透前便回到了家。
就在他即将拉开眼前这扇门时,心里突然闪过一丝想法。
他没有给庄情答案就走了,那人如果见到他回来,会是什么表情呢?
梁嘉荣就这么停了整整一分钟,然后才深吸一口气,拉开了家门。
一个人影骤然出现在面前,梁嘉荣吓了一跳,只是面上没有显露出来。他下意识地抬头,扫了眼庄情,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那人张开双臂,猛地抱住了他。
那束蓝花矢车菊被挤在他们的怀抱里。
“你回来了。”
第30章 敲响幸福之门
冷战的第五个晚上,门外再次窸窸窣窣地响起细微的声音。同时,空气里弥漫的淡淡花香似乎变得鲜明了些。
梁嘉荣在床上躺着等了几分钟,见门外的人还在徘徊,终于翻身坐起,赤着脚走到房间门口,一把拉开了房门。
对视的瞬间,庄情猛然怔住。只见他身形一僵,其中一只手背在身后,仿佛隐藏了什么。
“半夜三更,转来转去做什么?”梁嘉荣主动开口,和庄情说了这几天以来的第一句话。
外面的灯全都熄灭着,漆黑的过道里浮动着一丝极矇昧的天光。梁嘉荣看不清庄情脸上的表情,只是从那人的行为举止上察觉到一点可怜兮兮的感觉。
“回你的房间睡觉。”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又要关门。
庄情眼疾手快地将人一把拉住,梁嘉荣皱起眉头,正要抽手,却在下一秒看见庄情从背后变出一束花来。
是一捧铃兰。
时间倒回到今天稍早的时候。
在花店隔壁,是一间卖金鱼的店铺。金鱼店店主在店外街边立起一道铁网格,网格上挂着一个个装着金鱼的透明塑料袋,更是遮挡了花店本就不起眼的门头。
那些袋子里一半水、一半氧气,全都鼓胀起来,一尾尾金鱼缓慢地摆动尾鳍,贴着袋子梭巡在这方寸的囹圄中,偶尔轻轻撞在袋子上。
庄情路过时不由地扫了眼,却没有停留,反而直接走进了花店。
女孩照常在店里忙碌,见有人进来,连忙开口打招呼。
“欢迎光临,请问……,
看清这位顾客模样的瞬间,她愣了一下。
她当然认得庄情的脸,也同样知道庄情与梁嘉荣的关系。
说实话,梁嘉荣第一次来的时候她还有些紧张,却没想到前者出乎意料的好相处,不但会和善地与她攀谈两句,还会虚心地向她请教一些问题,以至于她慢慢地也不再拘谨,而是把梁嘉荣当作一个普通的、热爱花卉的熟客来对待。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梁嘉荣那个闻名全港的老公。
“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短暂的愣神后,女孩终于提起一点精神,客气而谨慎地问道。
虽然庄情的信息素是花香,但他从不来花店,对于花也不感兴趣。眼下他表面在看花,其实心思一点都不在这些锦簇的花上。
他的目光在逼仄的店铺里绕了一圈,然后转头望着女孩,问:“你是店主?”
女孩摇摇头:“花店是我奶奶开的,只不过她年纪大了,所以现在才由我负责看店。”
“我太太是不是经常来你这里买花?”
“是,梁生他喜欢花,对于花艺也很有研究。店里偶尔会进一些比较少见的品种,一来二去他就变成我们店的熟客了。”
出于一些独特的个人想法,女孩坚持称呼梁嘉荣为梁生,而非庄太太。因为她觉得自己认识的梁嘉荣就只是梁嘉荣,不是庄太太,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是基于她和梁嘉荣这个个体之上存在的,叫庄太反而别扭。
庄情还真不知道梁嘉荣有这方面的爱好,不过想想也是,这人都能将他信息素里的花香一样样细致地分辨出来,多少也应该是熟悉各种鲜花的。
“他一般多久来一次?”
面对这一连串的问题,女孩心里有些抵触,但鉴于庄情和梁嘉荣的关系,她还是如实回答道:“通常一周多点,这次他都快一个月没来啦,我本来还有些担心呢。”
庄情不由地扫了眼这个年轻的女孩,但她看上去真的只是非常单纯地在担心梁嘉荣。
“所以……您要买花吗?”女孩望着眼前一直问问题的人,终于忍不住打断庄情的提问,并反问道,“是打算买给梁生?”
庄情好一会儿后才“嗯”了一声。
“啊,梁生常买百合,还有晚香玉和栀子花,”女孩闻言,眼睛一亮,立即开始介绍,“现在正好是晚香玉的盛花期,店里也有很多不同的品类,都很漂亮哦。”
然而庄情却问:“有铃兰吗?”
夜色之中,梁嘉荣看着那束铃兰,许久没有说话。
倘若庄情对待这段婚姻和感情一直都是顽固不明的迟钝也就算了,偏偏这人有时又会像是突然开窍一般,做出些让梁嘉荣无法不心动的事。
比如现在。
结婚后他几乎没往家里买过铃兰。但当初他们举行婚礼的时候,梁嘉荣手里拿的捧花就是铃兰做成的。
他最喜欢的花一直都是铃兰。
“送给你的。”面前的人开口。
梁嘉荣感觉喉咙被什么哽住,好一会儿后才恢复一点说话能力。他问:“为什么要送我?”
同样的问题结婚纪念日那天他也问过庄情,可惜那时被模糊带过了。
“你喜欢铃兰,不是吗?”
这个答案让梁嘉荣的心一颤。
短暂的沉默后,他还是心软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上辈子欠庄情一条命,这辈子才会如此放不下这人。
再这么长久下去,他迟早要对庄情因爱生恨。
他接过庄情递过来的花,下一秒,那人的亲吻如预料中那样降临。
濡湿而温软的触感在唇上蔓延,唇瓣略微用力的碾压唇瓣,梁嘉荣抓着箍在腰间的两条手臂,整个上半身被压得往后弯折,手中那束铃兰也被攥得窸窣作响。
这个时隔多日的吻格外缠绵,很快便令梁嘉荣心跳加快,大脑缺氧。
梁嘉荣一度以为这人又要得寸进尺,然而当这个绵长的吻结束后,庄情只是定定地看了他两秒,紧接着说了声“晚安”,便转身走了。
脚步声响了一段距离,没有回到主卧,而是又停在客厅。
嘴唇上残留着被亲吻过的余温和触感,梁嘉荣低头看着手里那束铃兰,半晌,开口小声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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