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届议员名单已经出来了,结果你承诺过的事情还没完成,”只听唐议员说道,“做不了就别做了。”
梁嘉荣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时间,这才意识到今日确实是名单发布的日子,早上庄情在电脑前看的应该就是名单公布的公告。
那人应该顺利当选了。
“从今天起到下个月初有两周的时间,可以向公示人员提出质疑。”另一个声音传来,回应着唐议员的话。
梁嘉荣听得一愣,虽然看不到那边的场景,但已经认出了另一个人是倪子义。而后者这话让梁嘉荣心里有一丝不妙的预感,冥冥中像是感知到什么似的,他不由得竖起耳朵听得更清楚。
“之前说好的那笔竞选的资金到位了吗?”唐议员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换了个话题。
“嗯,”倪子义回答道,“相应的数额已经入到马会的信托基金里,干……,”
一阵离得并不远的手机铃声刺耳地响起,还在和唐议员讲话的倪子义猛地打住了。
第67章 请稍后再拨
唐议员猛地扭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倪子义更是直接快步冲向拐角。
另一侧的走廊上空无一人,那阵如鬼魅般铃声在响了不到一秒后便戛然而止,只剩下似有若无的余音还飘荡在空中。
气氛变得紧绷,空气似乎都跟着凝固了。
许久后,唐议员面色难看地说:“这件事处理好,不要让消息流出去。”
庄情看着被梁嘉荣挂断的电话,以为这人还在生气。
“庄生你好,”就在这时,等待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只见行政秘书走进来,对他说道,“长官请您现在进去。”
“好的。”庄情应了一声,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放进裤子口袋里。
梁嘉荣看着被挂断的庄情的电话,耳边充斥的只有自己剧烈到极点的心跳声。
电话响的一瞬间梁嘉荣整个人汗毛直立,肾上腺素在危急关头飙升到了顶峰。
他的脑子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全凭本能地抢先一步摁掉了庄情的来电,然后在电光石火间闪身躲了起来。
眼下,外头的走廊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但梁嘉荣没有着急离开。
胸腔里那颗心脏跳得厉害,一下下用力撞在胸口,让他感觉像是快吐了。他谨慎地在藏身的角落里又等了会儿,同时深呼吸两口气,大概地整理了一下刚刚偷听到的消息。
眼前最明了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无疑是唐议员和倪子义在利用赛马会洗钱。
梁嘉荣不太关心换届选举的事情,毕竟梁家没有那么大的能量能掺和到这种级别的斗争中,他本人也无意追逐更大的权力。
他现在更在意的是倪子义对唐议员做过什么承诺。
倪家攀上唐议员这件事他和庄情早就猜出来了,先前的一系列动作大抵也是倪家针对庄情的行动,只不过都没有成功。
但听上去,他们正想方设法地要把庄情拉下来。
考虑到唐议员和庄情的立场,这点很好理解。毕竟庄家的支持对于任何一个竞争对手而言都是麻烦的。
梁嘉荣关心的重点在于,从刚刚的谈话内容来看,倪子义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肯定还会有别的针对庄情的行动。
想到这儿,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再度变得焦躁。梁嘉荣不自觉地攥紧手机,许久后,深深地吐了口气。
早上庄情生气的场景在这时突然浮现出来,那人的抱怨让梁嘉荣的心抽了一下。
……这件事应该先跟庄情说吧?
梁嘉荣有些恍惚地想着,悬在不久前庄情打来的那个红色未接来电上的手指终于找到理由点了下去。
嘟嘟的声自手机里头传来,然而庄情一直没有接起电话。
直到回铃音切换到电子提示音,说“您拨打的电话正忙,请稍后再拨”,通话自动挂断了,梁嘉荣愣了一下,有几秒钟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地盯着手机屏幕。
他试着又拨了一次庄情的号码,却依旧跟第一次一样无人接听。
那人真的在忙?还是生气了?梁嘉荣忐忑不安地想着,打开短信页面,对着输入栏删删打打,编辑了一条信息发过去。
【在忙吗?我有事找你。】
消息发出去后,梁嘉荣又等了十分钟,见那边一直没有回信,这才不得不暂时放弃联系庄情。
他放下手机,仔细确认走廊上已经没有其他人之后,匆匆往外面走去。
从赛马会回去要差不多一个小时。
眼下已然是黄昏,夕阳从海面上投来的,整个天空都被那种昏黄的光芒占据,就连原本碧蓝的海也变得像是融化的金水一样。
梁嘉荣发动车子,沿着来时的山路往回赶。开了大概十分钟,他趁路上暂时没有别的车辆,再次试着给庄情打去电话。
结果仍是无人接听。
放下手机后的梁嘉荣皱了皱眉,紧接着习惯性地抬头朝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然后就愣住了。
只见身后蜿蜒的山路上出现一辆白色面包车,正在慢慢地朝他靠近。
有车倒不是什么怪事。毕竟这条路能通到落马洲,时常还是有小货车或者面包车会走这边过关北上。但大概是因为刚刚在赛马会偷听到的秘密,梁嘉荣此刻有些疑神疑鬼。
而且,他在离开赛马会之前特意跟前台打听了一句,问倪子义走了没有,前台却说没有倪子义今天没有来过。
“那唐议员呢?”梁嘉荣又问。
“唐议员早就走了。”
梁嘉荣不动声色地一边继续向前开,一边通过后视镜反复观察后车的情况。
这段山路很长又很窄,双向单车道,如果要超车的话只能打方向借对向车道。梁嘉荣刻意把车速压得比正常的速度要慢,假如后面那辆白色面包车并不是在尾随他的话,用不了多久就会不耐烦地想要超车。
果不其然,过了不到五分钟,等进入一段弯道相对少的路段后,跟在后面的面包车摁了一下喇叭,紧接着打起了变道的转向灯。
梁嘉荣保持着车速不变,视线紧盯着汽车侧镜里从自己车后越出来的面包车。
一瞬间,他似乎透过没有贴防窥玻璃的前挡风玻璃隐约看到开车的人。
是个中年男人,但看不清具体的长相面貌。
而不等他再看得更清楚,面包车便猛踩油门,加速赶了上来,轻松超过了他。
梁嘉荣的眼神在那张车牌上一扫而过,下意识地将那串数字记在了心里。
也就是在这微妙的、略微有些放松警惕的瞬间,已经要完全超过他的面包车突然没有任何信号地再次变道。
梁嘉荣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直觉告诉他对方是故意的。
这辆面包车有问题。
眼看两辆车就要蹭在一起,梁嘉荣一反本能地没有踩刹车停下,而是当即抬脚踩住油门,把原本缓慢的车速提了上去。
在自己的车前侧碰上面包车的后侧方的瞬间,一股碰撞带来的明显的外力猛地推挤向车头,梁嘉荣压着那股力往反方向猛打方向盘,脚更用力地踩住油门。
汽车引擎发出一声轰鸣。
仪表盘上的转速表指针猛然跳动。
梁嘉荣感觉到车身晃了一下,但被他硬生生拉住了方向,而前面的面包车反而被这一下直接别了出去。
轮胎摩擦着路面,发出刺耳的声响。面包车拉拽出几道黑色的车痕,在狭窄的山路上一百八十度画着圈地撞在路边的围栏上。
为了闪避失控的面包车,梁嘉荣不得已往侧边偏移。
一侧轮胎擦进沟里,车身剧烈地颠簸两下,好在没有真的撞上。
正当他松了口气准备赶紧离开时,只听“砰”的一声响,车子骤然失去控制,向山体撞去。梁嘉荣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握紧,试图控制,但下一秒,又是同样的“砰”的一声,这次是驾驶座侧面的车窗碎了。
如蛛网般蔓延的裂纹以一个还在冒烟的小孔为中心迅速蔓延,爬满了整扇车窗,梁嘉荣暗骂一声,权衡之下放弃了抵抗,把车刹停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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