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情抬手,喝了口杯里的威士忌。
由这个不起眼的Omega身上牵扯出来的线索,似有若无地缠在一起,仿佛在把他们领向一个兔子洞。
直觉让庄情嗅到一丝风雨欲来的气息。
就在林永谦和庄情交谈的同时,另一边的球桌上,梁嘉荣打进了第四颗彩球。
“阿嫂阿嫂,一段时间没见,你球技见长啊。”苏乐颐抱着球杆,趴在球桌边缘笑嘻嘻地说道。
开球后的整整五分钟里,击球权一直都在梁嘉荣手上,她连上桌碰球的机会都没有。
梁嘉荣只是轻轻笑了一下,没有回应。
球杆在他身下拉开,尖端对准白球。
庄情听见苏乐颐的说话声,从和林永谦的对话中分出一丝神来,目光投向球桌上的梁嘉荣。
那人压下的腰和后背连成一道流畅的弧度,额前垂下的发丝后是瞄准时沉静的眼神。
一旁的苏乐颐托腮望着梁嘉荣,紧接着突然往后者身边凑了点,开口道:“阿嫂,你屁股好像变翘了。”
她这句话声量不大不小,刚好够房间里的人都听清。
空气霎时间凝固了一秒。
梁嘉荣拿杆的手微不可闻地一震,导致打出去的这一杆有失水准。红球被击中后走向出现略微的偏差,擦着球洞边角停住,并没有落袋。
庄情放下酒杯,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球桌旁,一脚踹开苏乐颐,紧接着伸手将梁嘉荣半搂在怀里,同时在梁嘉荣胯上轻拍一下,说:“别站太久,去椅子上休息一下。”
梁嘉荣没拒绝,把手里的球杆递给庄情,走向台球桌旁的座位。
苏乐颐盯着眼前的庄情和梁嘉荣,突然感慨:“哎,每次看你们卿卿我我就搞得我都想结婚了。”
“那真是阿弥陀佛,”林永谦念了一句,“你阿妈要是听见这句话,即刻回家烧三柱高香,说老天开眼,自己女儿终于生性了。”
苏乐颐是个奇人。
她奇就奇在脑回路迥异,许多时候看待事物的方法都和普通人不一样,有点神神经经,行事也放浪不羁。
但她绝对不是蠢。
“想想而已,像阿嫂这么好的老婆又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的,”苏乐颐耸耸肩,“你说,凭什么庄情就能找到这样的老婆,我找不到呢?”
“脸的问题吧。”
“我又不难看,而且我哪点比不上庄情啊,”苏乐颐唉声叹气道,“庄情,华思琼真的对我没兴趣吗?”
这话不假。
首先,苏乐颐确实不难看。作为一名女性Alpha,她的长相非常符合大众的刻板印象,五官轮廓,眉眼线条都是上扬的,自带一种意气风发的飒爽。
其次是家世。苏乐颐的外公去世前是全球华人联合总商会会长,一生都为港岛扑心扑力,是政商两界都是备受人尊敬的大人物。而如今,苏乐颐的两个母亲一个是商会执行主席,一个是终审法院常任法官,整个苏家可谓是显赫。
“因为这世上眼瞎的人不多了。”林永谦淡淡地开口。
“你说什么?”庄情反问。
“我说,”林永谦加重语气,大声道,“眼瞎的人不多了!”
梁疑似眼瞎的人嘉荣动作一顿,随即面无表情地在庄情之前坐过的椅子上坐下。
“阿嫂,如何?”林永谦扭头,笑眯眯地关心道,“我们大少爷最近表现得还OK吗?”
梁嘉荣沉默了会儿,把庄情那杯酒拿起来喝了一口,然后才说:“很少见你们上门,今天庄情跟我说你们要来的时候,我还惊讶了一下。”
今天一早,庄情就跟他说林永谦和苏乐颐下午要到家里来。原本正在客厅看报纸的梁嘉荣听见这话后顿了顿,紧接着抬头看向庄情,问做什么?
“他们说很久没见你了,想见见你。”那人盯着他看了会儿,回答道。
庄情的人缘并不差,或者说,太多人抢着要跟庄家套近乎了。而且庄情性格糟糕这点在和别人相处时是会掩饰的,如果不是早年那些漫天飞的传言与报道,这人看上去就是一个行为举止都端庄、有教养的大少爷。
但真正能称得上是庄情好朋友的,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林永谦毫无疑问是其中一个。苏乐颐也算。
只是,梁嘉荣知道庄情不喜欢外人踏足自己的私人空间,就连林永谦也只在他们结婚的五年里来过这套房子一次,其余时候,除了偶尔来清扫的保洁人员、管家之外,庄情根本不会让人过来。
怎么偏偏今天又破例?
“很久没见了,想来见见你,”林永谦看着梁嘉荣,给出的答案同庄情的答案一致,“原本想约你出去喝酒的,结果我们庄大少爷死都不答应,甚至主动说可以让我们过来,那就只好过来咯。”
梁嘉荣皱起眉头。
林永谦看着许久未见的梁嘉荣,继续说道:“听庄情讲你身体不舒服,现在好点了吗?”
“本来就没什么大事,是他太紧张了。”梁嘉荣淡淡地回答道。
“他肯定紧张啊,”林永谦似乎意有所指地回应道,随后又故作玄虚地朝梁嘉荣招招手说,“阿嫂,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庄情击落一颗黑球,起身时看见林永谦贴上梁嘉荣耳朵,不知道在窃窃私语什么。他的目光落在两人靠得过近的身体上,忍不住皱起眉头。梁嘉荣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特别的表情,反倒是林永谦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后,终于拉开距离,问:“现在你明白了吧?”
“嗯。”梁嘉荣轻轻应了一声。
庄情眉头拧起来,心想,嗯什么嗯。
第26章 玩够了吗?
豪宅沿山势层叠错落地排布,通明的灯火在山林和夜色之中闪烁,别有一番璀璨辉煌。公路蜿蜒而下,山脚的港湾在入夜之后游人稀少,只有同夜色般一样深沉的海水翻涌着拍向岸边。
夜风送来了海面上的欢闹喧哗。
一艘三层的豪华游艇停留在距离岸边几海里的地方,从岸上看去,宛如茫茫的夜色一点坠落的星火。
今夜是个温和的夜晚。
春天早已过去,八月的港岛迈入盛夏。即便是日头落下的夜晚,四周空气里也仍旧残积着骄阳暴晒大地后留下的炙热,即便是海风也无法将其完全吹散。
这正是举办游艇派对的好季节。
甲板的沙发上,男男女女彼此靠近,推搡着相拥,横陈的裸露肢体在夜色中变得暧昧,烟酒气味在升高的体温中化作一把火。而顺着扶梯下到底层的船舱里,有准备好的柔软床铺,供人春宵一度。
“大少爷,你不是刚同阿嫂和好没多久吗?又来这种场合不怕他生气啊,”林永谦看着庄情无名指上的婚戒说道,“媒体又要编排你了。”
他们在的地方是游艇最顶层。
这里视野够开阔,其他人也非常有眼力见,不会贸然上来打扰,令他们得以将自己的耳朵和金贵的嗅觉拯救于下面那些乌烟瘴气之中,也能随意交谈。
“我又不是来寻欢作乐的。”庄情回答道。
“噢,别人可不这么觉得,”林永谦耸耸肩,“你被造的谣还少吗?其他人又不了解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打算做什么,当然听风就是雨咯。”
“你的意思是梁嘉荣也不了解我?”庄情反问。
林永谦心想,有没有可能就是他太了解你,才更容易生气呢?
换作是他,倘若喜欢的人是庄情这个尿性,别说忍五年,五个月不甩巴掌分手都算脾气好。
林永谦从没质疑过梁嘉荣当初为何会喜欢上庄情,毕竟后者很有令人一见钟情的资本,但如今却忍不住质疑,怎么有人在了解庄情后还能爱成这样。
——噗通。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落入海里的声音,还伴随着一声尖叫以及船上炸开的喧哗,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林永谦循声望去,只见漆黑的海面上泛起一片白色的涟漪,像是倒影在海面的月色被撞碎了。
紧接着一个人影从水中钻出来,怀里还抱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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