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样的风气下,男同学女同学根本都不好意思下舞池接触,都是男同学和男同学跳,女同学和女同学跳。
但还是有一些年轻人会互相用眼神打量着对面的异性,倒不是存着多么龌龊的心,主要还是好奇居多一点
江逢秋就没有看对面的女生了,主要是他本来对那些不感兴趣。
不过也是在那场舞会上,他倒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江逢秋看到对方时,对方也立刻看到了他。
就是火车上同一个卧铺的那位,叫盛什么来着,江逢秋实在不记得名字了。
那会儿他们在车上也没聊几句,江逢秋就只知道他似乎也在清芜读大学,当时就觉得好巧,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同一所。
“哎呀,还记得我吗?我就是车上那个盛辉啊!”盛辉走过来自来熟的拍了拍江逢秋的肩膀,“我刚才就看到你眼熟,但一时没认出来,没想到这是你啊!”
可能是因为他妈妈不在旁边的关系,他看起来比车上的时候要健谈多了,性子也明显比那时候活泼了许多。
江逢秋应了一声。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姓江对吧?不错嘛,今天穿这么精神,你那个……”他看了看旁边,大概想说寇松,“他怎么不在,是不是回去了?”
江逢秋都还没说话呢,那个叫盛辉的小青年先是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问他在哪个班,在哪个宿舍,然后一股脑把他自己的班级,还有他的宿舍也一起说了,最后再感慨一句他妈可算走了…
江逢秋全程都没有找到自己可以插话的时机,只觉得他话可真多啊。
“小江同志…”盛辉还特别懂的样子,劝慰他道,“现在你哥都不在了,你就别这样了呗。”
*
盛辉一看就是那种在城里长大的小孩,从说话的语调以及身上穿着就能看得出来,和很久以前的江逢秋很像。
一看就是那种在蜜罐里长大的,从没吃过什么苦,也没经历过什么挫折。
“寇松…哦不是,就是我哥他没有回老家,他在清芜租了一个房子,就在…隔着两条街的那条胡同巷子里。”江逢秋不紧不慢的纠正了盛辉刚才话里的错误。
但盛辉似乎误会了什么,他皱着眉:“你都这么大了,你哥还这么看着你?”
“不是看着,是……”江逢秋一两句想解释又不怎么怎么解释他们的关系,干脆也懒得解释了,“反正不是看着,他在清芜这边也有事要做…”
“哦,这样啊…”
盛辉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他更多还是觉得和江逢秋太有缘了,主动才拉着他去见了他,在学校里新认识的朋友。
*
读大学的日子比江逢秋上辈子想象中的要充实一些,满满当当的课程很快把他的所有精力都占据了。
等他第一次放假回到他们共同租住的那个院子时,看到门是锁着的,就已经知道寇松并不在了。
老实说,就那一瞬间,江逢秋原本的喜悦立刻淡下去了几分。他拎着买的小吃,慢吞吞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开了门。
果不其然在窗外的小铁盒子里找到了一本小本子,第一页就是寇松歪歪溜溜的字,他写了一个日期,又在后面写了一个回,大概就是说那个时间回来休息吧?
江逢秋那天在他们租的小房间里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也离开了,出门之前他也拿着笔在下面写了自己的回复。
*
就这样,往后的好几周,两个人都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进行断断续续的联系。
有时候寇松会想写一些字但不知道写什么,就会画,例如很想他的时候,就会画一个爱心,特别搞笑…
江逢秋也在学校里有了朋友,并且和他们的关系都极好,会一起探讨学业上的问题,也会一起聊生活上的事。
生活好像在一瞬间陷入了平静。
大概是他在清芜读大学的第三个月的时候,他再次回去的时候,发现屋里多了一辆崭新的自行车。
*
记得早在刚来清芜,甚至在还没来清芜之前,寇松就一直说想给江逢秋买一辆自行车,到了清芜以后,他也出去问过。
回来以后告诉兴冲冲的告诉江逢秋,一辆全新的凤凰牌的自行车,只要一百七十三块再加一张自行车票。
这个价格在当时的确不便宜了,毕竟他们周围的房子也才六十八块一平而已,工厂里的二级员工一个月也才三十八块。
不过这钱对于他们俩来说,拿倒是拿得出来,就是没有自行车票。这次也不知道寇松用什么法子弄来的自行车票。
他给他留的纸条上写着这样他上下学方便,“方”字写对了,“便”字没写对,不过江逢秋还是连蒙带猜的猜到了他的意思。
看到他说下次回来的日子就是下礼拜六,而那时距离他留下条子也依旧过去一周,所以……那应该就是这周?
*
江逢秋那次放假依旧没有回学校,而是住在他们租的那个小屋子里。
里面的东西虽然都是寇松放的,但他基本上都知道那些东西他会放在哪。
这还是被亲戚打秋风时留下来的习惯吧?哪怕现在已经到了清芜,寇松依旧会把橱柜锁上,会把陈旧的糙米放在外面,而更贵一点的精白大米都会拿一层厚厚的布遮起来放在最后面。
以前在上林村的时候他是这样放的,而现在他依旧也是这样放的。
江逢秋熟练的在后面找到了一袋子精面粉,还有另外拿袋子装起来的酵母。
*
之前寇松在的时候,一直都是他在做饭,他在烧火,而江逢秋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在一旁吃现成的,而寇松似乎也觉得江逢秋什么也不会…
久而久之,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坦日子过久了,江逢秋都快忘记了,忘记他自己其实是会做饭的。
那天礼拜五的傍晚寇松不在,江逢秋去附近的小商店买了点肉馅和葱花,想着回去包一点小包子。
大抵是好久没弄了,委实有点生疏。
那天他花费了一会儿功夫才把小煤炉给点燃。自己烧水用温水和面,等面醒成蜂窝煤状的时候,又自己开始开始揉面。
一开始揉面的时候面会粘手,但多揉几次就慢慢好了,等他揉到面光盆光手光的时候,就开始捏团子。
在他蒸小笼包的过程中,院子里陆陆续续有其他租户也下班回来了,撞见了江逢秋也客套般的打了声招呼。
问他学校里放假了?
江逢秋说嗯放假了。
他当时心情一般,也没工夫和谁笑,应付了两句也就没了下文,开始专心致志的包着包子。
他想着自己多包一点,不仅自己晚上可以吃,等明天寇松回来可以当早饭吃。
*
那会儿天气已然进入了十一月中旬,清芜的地理位置比上林村还要靠北边一点,冷得比上林村要快一些…
如果要是出门的话,光穿衬衫已经不够了,他还得在外面加一层加绒夹克。
说起来…江逢秋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卡其色夹克,这一件也是寇松买的。
他可能是在别的地方带的,是在上个月江逢秋回来的时候在床上看到的。
似乎生怕他看不到,寇松还特意把那一件崭新的夹克摆在最中间的位置,纸条上也写着天冷了,让他记得穿衣服。
想到这里,江逢秋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寇松自己有没有给自己加衣服,不知道他每天吃的怎么样?跑运输也辛苦吧?
越想越没什么胃口,那天晚上的晚饭江逢秋都没吃多少,就只吃了几个自己包的小笼包就饱了,草草洗漱完就睡觉了。
约莫是半夜三四点的,外头突然下了雨,让清芜原本就冷的天气更冷了。
江逢秋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冷,感觉到了冷,但也懒得起来把炕烧暖和起来,于是干脆自己弓着背像只小虾米一样,自己抱着自己睡了过去。
*
于是等寇松回来后,
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江逢秋睡觉本来就爱踢被子,他那时身上的被子早就被他自己踢到床底下了,而他自己就那么穿着单薄的衣服缩在床上,身体轻微的发着抖,脸色还有些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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