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垫在秦勉腿上。
“好点没有?”
不太清楚,不敢动,怕一乱动看见一百只小飞虫扑腾。何岭南一动不动,目光死盯住秦勉脖子上的纹身上。
纹身师挺有水平,这道纹身落在秦勉脖子上,看惯了确实能瞧出美感。
不是那种色泽浓郁的漆黑,略微有点淡,说不上偏灰还是偏蓝,附着在秦勉暖白调的皮肤上,像寄生在秦勉身上的某种未知植物。
何荣耀也有纹身,何荣耀怕疼,纹身师给打个大框,何荣耀就死活不让纹了,于是胳膊上只有玫瑰花框框,虽然是真纹身,但看着和文具店里卖那种沾沾吐沫往身上一拍的贴纸一样。
“我以前想象过,”何岭南浑浑噩噩,脱口而出,“咬在你的纹身上。”
秦勉凑过来,认认真真听他说话。
可能由于秦勉眼睛受伤,这人身上自带的攻击性自动被滤镜弱化为0,何岭南的心忽然跳得很是活跃,压低声音,悄悄道:“在你咽喉上咬出牙印和血丝。然后扑到你身上,一遍一遍闻洁癖是什么味……”
秦勉的手倏地捂住他的嘴。
何岭南正说到兴头,冷不丁被捂住,差点呛到口水。
“何老师。”秦勉开口。
何岭南再一次听到类似颅内高潮的轻声气音:“请你说到做到。”
第65章 原来洁癖是这个味道。
护士站给秦勉发了一本无偿献血证。
回到公寓,秦勉摸索着拉开茶几抽屉,何岭南一瞄,瞧见里面躺了二三十来本一模一样的红皮献血证。
秦勉回国满打满算也就九年,攒这么多小本本,没少行善啊。
行善积德,好人好报。
“你以为好人就会有好报吗?”
脑子里当啷跳出这么一句,何岭南站定,反应了片刻,循着语调想起这是一句电影台词,以前何荣耀最喜欢周润发,从村口租影碟的店里租来《英雄本色》,守电视旁看三四遍,台词背得可顺溜。
以何荣耀自己的说法,租碟按天算,都是付一整天的租碟钱,看一遍也是看,看十遍也是看。
夏夜闷热,何荣耀的背心前前后后汗湿一大片,摇着一把盘包浆的亮蒲扇,盘着腿,坐在家里裂皮的破沙发上,探着脖子看电影。
心里没由来地坠胀,何岭南坐到沙发上,后背陷在软绵绵的靠背里,他垂眼看着已经推上的抽屉。
“秦勉。”
秦勉抬起头,刚要应,手机振起来。
别是医院那边有重要事情交代,想着秦勉眼睛看不清接电话戳不准,何岭南离开沙发窝,夺过秦勉手机,看向屏幕来电。
笑意陡然僵在唇角——新缇号码。
何岭南点了下接听,摁下免提。
电话那头的声音从扬声口公放出来:“恭喜啊,冠军。”
何岭南手一抖,差点给手机摔地上。
朱拉尼!?
这人没摔死?
反胃感立竿见影窜上来,本来消停的眩晕噌噌往上卷。
朱拉尼:“没想到你真这么快拿到腰带,我这个人一向说到做到,你不是想要在幸运号上坐庄么?想什么时候来?”
秦勉的眼睛因看不清而略显迷惘,甚至眼神还显出不合时宜的平和。
短暂的沉默后,朱拉尼继续势头十足地唱独角戏:“要我看,就下个月二十八号,怎么样?”
秦勉摸索着拿走何岭南手上的手机,侧过身,似乎有意避开何岭南的视线,对着手机轻声:“好。”
何岭南瞪大眼睛腾地追上去,没留意脚下,小腿蹭过茶几边角,把支棱出来的逗猫棒撞到地上,铃铛发出一串响。
电话里,朱拉尼沉默片刻,笑了:“你那边有人?”
“有。”秦勉道。
“哎呦,可真难猜,让我好好猜一猜,”朱拉尼用夸张的语气道,“不会是何大摄影师吧?”
朱拉尼怪里怪气地发出一阵让人麻头皮的叹声,紧跟着听筒里传来女人的高亢呻吟。
意识到那人在干什么玩意儿,何岭南抬手摁住自己额头,生怕血管从表皮下崩出来。
“放心,我懂,我不会告诉老爹,”朱拉尼一边喘一边道,“我可真羡慕何摄影师。”
“再见。”秦勉说完,抬手摁下挂断。
摁下瞬间,眼睑瑟缩,明显吃痛。
何岭南看过去,猜是秦勉用食指戳屏幕的力道太重,折痛指节。
他抬起秦勉的手,牵着食指上下晃晃,确认没撅坏,将这手扔下去,端开阵仗道:“你要到幸运号打比赛?”
秦勉动了动唇,没来得及说话。
“你知道幸运号上跟你打的那些人都磕什么药?你真以为你战无不胜?你想上天吗?”
“我……”
何岭南化身一把机关枪,继续突突:“秦勉你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活人,会疼会昏会看不清,还是吊毛儿的熊猫血,我真是操了!”
何岭南操了之后,公寓里安静下来。
一直被冷落的花花把磕断半条腿的摄像头当球扒拉,一路运球跑,球磕在秦勉腿边,不动了。
秦勉蹲下来,摸索着揉揉花花下颏。
花花“喵哦”一声,意有所指看看摄像头。
秦勉:“不能扔给你玩,摔在地上会散架。”
何岭南正在气头上,凡事秦勉说的他都想反驳,索性直接拿起摄像头,保龄球一样骨碌向花花。
怎么就不能扔!
花花对地上滚过来的东西兴趣不大,兔子一样往路边一蹦,将摄像头囫囵个儿让了过去。
摄像头一点劲没卸,“当”一声撞在墙角包的瓷砖边角,瓷包边眼睁睁裂两半落地上。
何岭南:“……”
“我没有其他办法。”秦勉温和的声音在何岭南身后响起,“幸运号是斯蒂芬李最大的赚钱工具。我只剩这一个办法。”
何岭南拄着膝盖起身,转过来看秦勉。
秦勉:“穆萨死了,罪证一干二净,我没办法证明当年闯到玉米村杀人的……是斯蒂芬李。”
“赌拳在新缇也是重罪,趁我现在还有流量,借幸运号拉斯蒂芬李下水。我咨询过律师,坐庄的拳手,交齐所有罚款,最多只需要服刑七年……”
“啪!”
话音戛然而止,秦勉被一巴掌打得偏过头。
薄皮肤上当即现出通红的指痕。
这一巴掌震得何岭南手指发麻。
他花了一两秒钟,意识到是自己动手打的秦勉。
秦勉亦是一脸不可置信。
医生说,秦勉的眼睛前房积血,视物可能会有一层红色薄雾。
何岭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前什么房积血,他现在也看见了那层红色的雾。
他头一次感受到这么强烈的愤怒,后背冰凉冰凉,几乎到达恐惧的程度!
“那你还找我干什么?”何岭南伸出手推搡秦勉胳膊,将秦勉连拉带拽地推向公寓门口,“你赶快的,服刑去!”
防盗门都打开了,秦勉一把抓住门框:“我不去。”
何岭南气极反笑:“别介,可不敢耽误你锦绣前程。”
僵持片刻,他朝秦勉胸口一搡,再度吼道:“你他妈去啊!”
手后撤过程被秦勉抓住,是在新缇骨折过的右手,骨头已经长好,断处总略微有感觉,一被捏住就条件反射地想躲。
秦勉拽住他的手,往怀里一带:“不要哈人。”
何岭南没听懂,问:“不要什么?”
“哈人。”秦勉重复。
哈啥?
这啥?外古语?
直到花花眨巴着那只月光石一样的独眼,伶伶俐俐站到何岭南脚边儿。
哦,哈人。猫哈人的那个哈人。
“滚蛋,”何岭南扭着手腕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你才哈人!”
秦勉低下头,声音贴上他耳朵,顿时变成适配颅内高潮距离:“我不哈人,你也不要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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