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勉静静盯着他,淡淡的阳光打在秦勉半侧脸颊,这副顶好骨相的冲击力让何岭南近乎一悚。
“何老师,”秦勉说,“我对高压水枪没有阴影。”
一旁洗车行的洗车工已经挂断视频,重新打开水枪,专心滋着另一面车门。
“啊……”何岭南应道。
这太尴尬了,尴尬得想刨个三室一厅顺带一间地下室。
他松开把在秦勉身上的手,没话找话道:“你不是去训练中心,怎么又回来了?”
“我爸打电话说过来了,我回来看看他。”秦勉说。
何岭南点了下头,想不出其他的话,秦勉转过身慢慢往前走,他无意识地跟着走上去。
进单元门,等电梯。
电梯一个在23楼,一个停在负二。
负二那架电梯似乎有人在搬东西,卡着半天不动,23楼那个在22楼停了一下,在21楼又停了一下,说啥也不肯下来。
何岭南瞥了眼秦勉,瞥到对方脸上明显的不耐烦,略感诧异。
秦勉还是个半大孩子的时候就挺喜不形于色,他没想到等个电梯还能把秦勉等烦。
何岭南:“你要是着急回去看你爸咱们走楼……”
“梯”字没说出来,手腕被秦勉一把拽住。
秦勉推开消防通道铁门,把他拽到了楼梯间。
本来何岭南刚刚就是想提议走楼梯,秦勉公寓就在四楼。不过走楼梯就好好走楼梯,拽他干嘛,还这么使劲。
消防通道铁门自动弹回,“邦”一声关上。
秦勉松开了他:“让我看。”
顺着秦勉落到他肩膀的视线,何岭南明白过来秦勉要看什么,故作轻松道:“嗐,没事,就擦了一下。”
秦勉仍是盯着他,目光坚决,非得看不行。
何岭南抬起手逮住自己衣摆,想掀开给人看看得了,手半天没做好心理准备,楼道里凉风飕飕,而且他觉着在秦勉面前脱T恤有点怪。
原本打算掀T恤的手像个秤砣一样坠在衣摆,何岭南攥着那点布料,莫名有点心虚,说话给自己壮胆道:“走吧,看你爸去……”
话刚说完,秦勉就把手伸了过来。
何岭南的头下意识向后一仰。
秦勉的手抓在何岭南肩上,但因为何岭南身上这件T恤年久失修领口松垮,秦勉的手直接勾着领口一起滑了下去。
何岭南:“……”
肩头上一大片深浅不一的红,有两处有皮下出血,估计明天就能变成紫的。
“别闹了,”何岭南干巴巴扯了扯嘴角,扒拉秦勉的手,“让人看见还以为你要怎么着我呢。”
“是你说愿意做我的刺激源。”
秦勉这个说法又委婉又绕,以至于揽住他的腰时,他只觉得秦勉要跟他动手。
可秦勉这个有素质的人没动手,动了嘴。
隔着一道铁门,脚步声钻进何岭南耳孔,有人进了单元楼。
热气扑上来,还没碰到他,被他一把推住胸膛阻住距离。
“叮——”
外面的电梯到了,有人走进电梯,电梯门合上。
何岭南的神经稍稍松懈,推在秦勉的手也跟着松懈,热气变成实质的接触,切切实实压上来。
第21章 接吻三分钟出现“正常”反应
呼吸是热的,但秦勉的唇冰凉。
何岭南完全没准备,嘴一时没闭紧,陡然被侵占更多空间。
这太超过他预想了。
而且和昨晚不同,昨晚是躺着,腿软不会被发现,现在面临着现实问题是——他站不住。
好在身后就是墙,何岭南溜着墙往下滑,彻底贴着墙坐下来,一抬头,发现自己攥着秦勉的袖子。
也不清楚自己想干什么,一面阻止秦勉再靠上来,一面不想让秦勉离开。
秦勉半蹲下来,被他抓着袖子,视线与他保持齐平,声音很轻:“训练中心有特效药,涂上药,明天应该不会淤太重。”
“腿伸出来。”秦勉又说,“右腿。”
何岭南脑子乱得要命,完全无法支配自己的意识,听从秦勉的指令,将右腿往前伸。
运动裤裤管被秦勉单手提上去,小腿前边儿绊那一下也肿了起来。
秦勉放下何岭南的裤管,问:“怎么摔到猫爬架上了?”
“和你爸闲扯了几句,提到老何……我一下子情绪化,抱歉。”何岭南说,“你爸没事吧?”
秦勉:“他没事。”
周围变得极静,何岭南在这种略略诡异的氛围下看向秦勉。秦勉也在注视着他。
“何老师,我对高压水枪没有阴影。”
何岭南不明白秦勉为什么又说一遍。
在大街上他已经够尴尬了。
何岭南捏紧拳头,蓄好力朝秦勉嚷道:“是是是,我反应过度,在大街上瞎喊害你一起丢人,真不好意思……”
嘴蓦地被秦勉的手捂住,噎了片刻,迟钝地想起用鼻子吸气。
“曾经有,阴影。”秦勉说,“但你不是护住我了吗?”
秦勉刚认识何岭南时很讨厌这个人。
没见到人,光是听着何岭南在电话里百般推脱,他就讨厌何岭南。
何岭南为人冷漠,见死不救,假惺惺,身上处处透着成年人的市侩。
他还不得不尽可能地讨这个人喜欢,因为他只有这个时隔多年终于翻到的号码和何荣耀给他的承诺,何荣耀是他父亲的旧友,何荣耀承诺会帮他找到他的生父秦大海,带他和琪琪格回国。
他妈妈生他和琪琪格时,大出血死在医院,琪琪格一生下来就是智力障碍。
他即便营养不良,也长得比同龄的孩子高,但双胞胎的琪琪格却长得又瘦又小。
他小时候曾无数次想过,是不是他抢走了琪琪格的养分,才害得琪琪格智力不全。
这个国家大多数人都挣扎在饥饿中,更何况是福利院,福利院没有充足的食物,所有的东西都要靠抢靠夺。
本该照顾孩子的社工克扣食物。他告状到院长那里,每周的洗澡日,那名社工就把他领到院子里,抄起洗车用的高压水枪给他洗澡,在零下二十度的天。
他不能反抗,他试过反抗,如果他打了社工,下次被高压水枪洗澡的就是琪琪格。
他没想到何岭南会扑上来护他。
这些社工靠着福利院挣不了多少钱,主业是去山上猎狼剥皮卖钱。
他们兽性比人性的部分多,根本不管你是哪个国家来的摄影师。
社工将何岭南打得口鼻流血,何岭南居然没松开护着他的手。
那年他十六岁,在此之前,秦勉从没被保护过,也从不觉得自己有一天会被谁保护。
更何况是何岭南这么一个生怕麻烦沾身的人,能为了他出头,出头失败,差点被当地人打死。
大概就是那一刻,他觉得何岭南一张眼睛都肿到睁不开的脸有些顺眼。
或许他曾经对高压水枪有阴影,但何岭南护住了他。
他把这句话说清楚之后,松开捂在何岭南嘴上的手。
此刻的何岭南后背贴着墙壁,被他捂得神色发懵。
秦勉不急着等何岭南给反应,何岭南的手还扯着他的袖口,他对何岭南无意识的依赖行为十分受用。
像黏糊糊的糖水,一丝丝流入喉咙。
唇上还闪着隐约的水光。
一股愤怒突兀地钻进来,一想到有其他人从何岭南身上获得一样的悸动,心口忍不住冒出野蛮的力道,连撕带扯地扒他的肺叶。
“什么感觉?”秦勉问,“和人zuo爱?”
这句话的正确语序是,和人做ai是什么感觉。外古语中,需要强调的部分通常后置,就像他直译成中文后这种略显古怪的问法。
这个问题本身就像在猥亵何岭南。
“什么……和谁?”何岭南问回来。
何岭南看起来更懵了,像一只走投无路的猫,被逼到墙角,又是跺脚又是哈气,他把手伸过去,猫却只能缩着头屈辱地被摸。
上一篇:佩尼达日落
下一篇:错把太子爷当穷学生甩了后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