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栾也跟着蹲下来,樊青才开口。
“你别捡了,脏。”樊青没抬头。
“这得带下山吗?”
“下山路上就有垃圾桶。”捡完地上的垃圾,樊青站起身,拿出准备好的纸巾擦了擦手。
“但是很多人懒得带下去。”
栾也看了他一会儿,微微笑了笑。
从冰湖折返,下山的路比起进山并不容易多少,因为太过湿滑,很容易踩到青苔滑倒。新手和老手又逐渐分成两队,老和跟樊青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确保没有人摔倒和掉队。
转过一面山,到了传说中的魔鬼坡。由于体力带来的行进速度的不同,一群人逐渐分成前前后后好几拨。
栾也和樊青走在前面开路,有时候得停下来等一等后面的人。中途还临时找了个稍微平坦点的地方休息,恢复体力,顺便等后面的人追上来。
栾也心情不错,在小范围内溜达了几步,用手机拍照。樊青坐在他身后喝水。
栾也往林子里走了两步,眼看距离樊青喝水的地方有点远了,但他没注意。
直到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快的,不知道怎么发出的哨声。
栾也飞快转过头,樊青冲他笑了一下,嘴里不知道含着什么东西。
“靠。”栾也忍不住笑了,走过去:“什么动静?”
樊青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又在旁边繁茂的草堆上揪了一下,这次栾也看清了,对方摘的是一种类似豌豆荚迷你版本的植物。
樊青把豆荚沿着缝剥开,去掉里面的籽,又揪掉一头,放进嘴里。
有点像鸟叫,又有点像哨子一样的声音从他嘴里传出来,在密林里非常响亮。
栾也有点震惊:“我靠,什么玩意儿?”
樊青笑了笑,把嘴里的“哨子”取出来。
“响响草。”
栾也听愣了:“……名字还挺直白。”
“村里田埂上很多,小时候放学路上经常摘了玩,一群小孩比谁吹得响。”
栾也想象着那个场景,忍不住笑:“童年生活这么丰富。”
他低头在那堆草里选了一个饱满的响响草摘下来,照着刚才樊青的样子弄好,放进嘴里,试着吹了一下。
同样的声音跟着他的动作从嘴里传出来。
“挺厉害的。”樊青笑了,“好多人都吹不响。”
栾也觉得挺神奇,又跟着吹了好几声。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出去,悠长又嘹亮。
“这算不算野生的哨子。”栾也休息了一会儿,认真研究手里的小玩意,又转头去看樊青,“感觉声音和普通哨子差不多,万一有什么……”
话还没说完,樊青突然伸出食指,在栾也嘴唇上飞快碰了一下。
栾也猝不及防,话卡在嘴边,看见樊青的眉头明显皱了起来。
“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喊救命。”
作者有话说:
[1]出自北岛《结局或开始》[2]出自卡尔·萨根《宇宙》
第38章
四周骤然安静下来,栾也屏住呼吸,和樊青一起侧耳倾听周围的动静。
两秒钟后,他也听见左侧的密林里,传来一个女孩子微弱的呼救声。
这声音非常小,如果不认真听,估计没人会注意到。
“我得进去看看。”樊青反应很迅速,“你在这儿等着,如果——”
“我和你进去。”栾也打断他。
樊青看向他,还想说点什么,但栾也没给他机会。
“能听见呼救代表她离这儿不太远,走不出来说明她可能暂时动不了,可能太虚弱,或者受伤了,”栾也看着樊青,“万一你一个人带不出来怎么办?”
樊青犹豫的几秒钟里,栾也已经把自己的包解下来,放在了路中央。
为了方便找人,出发前他们的包上统一系了一条橙色的弹力带。
“后面的人估计十分钟就过来了,看见了会在这儿等。”
说几句话的功夫,那道呼救的声音又没了。樊青最后还是没劝阻,只是把响响草放回嘴里,用力吹了一下。
几秒钟后,呼救的回应重新响起。
两人顺着声音的来源一路走过去,中途又吹了两次响响草,直到呼救声越来越清晰,是从一处山崖底下传来的。
距离崖边还有一两米,樊青示意栾也别动了,自己慢慢踏到崖边,低头往下看。
山崖估计有四五米高,四周杂草丛生。从上到下都是石面,没有受力的地方。底下是一道狭小的沟渠,一个穿着绿色卫衣的姑娘趴在灌木丛里,不仔细看很容易被忽略。
她估计也知道,看到樊青时挣扎着挥了挥手:“你好,我徒步不小心迷路了……”
“别动。”樊青没等她说完:“身体有事吗?”
对方反应了好一会儿,开口声音很虚弱:“右边腿动不了了,手也疼,使不上劲。”
樊青俯下身,尽量看清楚一点。
“摔了多久了?”
“两天……今天第三天。”
“吃过东西吗?”
“一瓶水……还有一个面包。”对方答。
樊青皱了皱眉:“有没有严重的伤口或者大量出血,头、颈椎、胸口和腹部有没有受伤?”
底下安静了一会儿,估计确认了一下,才慢慢回答:“没有。”
樊青松了口气,转身从包里拿出绳子系在自己腰间,又拿上系带。
“她手使不上劲。我得下去把绳子系她身上。”樊青把另一头选了棵树系牢,中间挺长一截余量交到栾也手上。
“我系好让你拉,你就把她拉上来。”
栾也攥着绳子:“那你呢?”
“等她上来,你再把绳子扔给我。”樊青语气很笃定,“这么点高度我能上来。”
樊青拽着绳子顺着岩壁飞快到了底,确认对方没什么紧急情况,才把绳子给她系牢固,让栾也把她拉上去。
等人上去,樊青检查了一下四周,旁边扔了一个腰包,他捡起来掂了两下,很轻,好像是空的。
绳子又扔了下来,樊青拽着飞快爬了上去,又把包里的急救袋拿出来。
对方身上擦伤看起来很严重,有点血肉模糊,但伤口都不深,樊青用碘酒处理了一遍,爆伤纱布,又去检查对方的手和腿。
一动就疼,应该是骨折了,樊青没再动,用束带固定了一下,下山让医院去处理。
他做这些的时候栾也在旁边帮忙递东西,樊青面无表情,动作非常专业,看起来很熟练。
处理完伤口,樊青收拾好东西,把人背到背上。
栾也把樊青的包背上:“走吧。”
两人原路返回,走到密林边缘,栾也放包的地方已经或坐或站围满了人,有人扭脸看到他们俩,立刻喊起来:“这呢!出来了!”
一群人呼啦啦全围了上来,接人的接人,拿东西的拿东西,嘴上还不停:“怎么了怎么了?”
樊青没说话,直到把人放下,才转头看着老和:“骨折了,右手和右腿都动不了。”
老和也挺着急:“那得赶紧下山。”
“我,栾也,再来两个男生。”樊青指了指两个速度还行,是徒步老手的年轻人,“先轮流把人背下去,剩下的人跟着你下来。”
“行。”老和立刻答应。“有事及时联系。”
魔鬼坡离雨崩村还有挺长一段距离,但四个人轮流背人,一路到了雨崩村开车,把人送进医院。
一路上女孩子都很安静,没说过话。
两个男生送完人就马不停蹄回酒店了,他们今晚的高铁,还得去高铁站。栾也和樊青帮忙办了入院,小姑娘的身份证在腰包里,办入院的时候栾也看了一眼,小姑娘叫周苓,川渝人,18岁,应该也就是高中毕业的年纪。
周姑娘手轻微骨裂,右腿骨折比较严重.,但生命体征还算平稳,没什么生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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