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云砚泽不再犹豫、不再挣扎。
他只是垂下了眼,近乎愧欠一般对着空气叹息。
他轻声说道:“……对不起。”
为必须要将他赶走,为必须要将他毁灭。
至此——
他回过身去,背对着牧浔,母星之上的漫天风雪倾倒一般落下,时隔四年,再一次沉沉压在他的肩膀,而云砚泽独自一人,大步走向了与牧浔背道而驰的不归路。
再也没有回头。
第62章 精神体
“哎。”
很轻的一声叹息从身后传来。
牧浔回过身去,看见银色的海浪似有若无地簇拥着一个人,男人远远地看着他,神色似是无奈。
“云砚泽”说:“我就猜到是你。”
首领愣怔片刻,很快意识到这是他的精神体。
外头的云砚泽陷入了昏迷,他的潜在意识却停留在精神海里,像护卫一般守在此处,也对抗着想要趁虚而入的外来者。
很明显,他对牧浔没有敌意。
首领安静地和他对视片刻,银色的精神力已经带他找到了第二处伤痕,刚将附着在上的黑色精神力收回,就见面前的云砚泽轻轻弯了一下眉眼:“它们倒是听你的话。”
眨眼间,精神体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银发和银色海浪几乎融为一体,云砚泽侧过脸:“怎么这个表情?”
他略加思索:“啊,你看了我的记忆?”
左右出去后云砚泽也记不得,牧浔大大方方承认了:“是。”
尽管是精神体,面前的云砚泽也在瞬间沉默了,首领往前的脚步停顿片刻,回过身来向他解释:“只看了一点。”
云砚泽追问:“一点是多少?”
牧浔:“大概就是白雪公主那段,还有某人把自己关房间三天那段吧。”
云砚泽:“……”
面前这个虚影和云砚泽的脾性不说百分百复刻,起码也像了个八九分,上将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牧浔竟然从他的目光里读出两分谴责的意味。
他紧绷的心情莫名地被瞪好了一点,就听面前的云砚泽控诉他:“你应该尊重别人的隐私。”
“嗯……”首领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说实话,进来之前,我还以为看到的会是比较日常的画面。”
谁能想到——
有人给他藏了这么大一个惊喜。
云砚泽:“……”
于是话题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变成云砚泽的精神体问他:“你到底进来做什么的?”
说完这话后他怔了一下,自言自语般道:“……是我的时间到了?”
牧浔脸上那点轻松很快被更加沉重的神色替代,首领抿了一下唇,没有回答,于是云砚泽叹了口气,算是知道了原因。
“那个实验室在哪里。”牧浔问。
云砚泽摇摇头。
“你的计划又是什么?”
见云砚泽故技重施,牧浔上前一步,逼近面前的虚影,两盏红焰在眸底摇曳,生出烧不尽的、压抑的火苗。
都到这个时候了,云砚泽还要瞒着他,连他的精神体也不愿意向自己坦诚吗?
“在你的打算里,黑蛛和我到底算什么?”
“棋盘上的棋子,还是你达成目标的工具?”
这次幻影没再沉默:“……都不是。”
云砚泽说:“是因为有了黑蛛,才会有我后来的计划。”
“你也不是棋子,”或许是因为精神体的原因,面前的云砚泽比外边那个诚实得多,他想了想,莞尔道,“非要说的话,大概算是我的救星吧。”
不管是幼时的初见;在军校里冒冒失失地为他出头,争取回他的奖学金;又或者是成立了黑蛛,让他终于在密不透风的、四四方方的围城中窥见一丝光亮。
见牧浔愣在原地,云砚泽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
尽管只是一团虚影,在精神海中也拥有实体,牧浔抓住他伸过来捣乱的手,另一只手缓缓探向他的脸侧,云砚泽眨眨眼,在他贴近的瞬间,猝不及防地偏了一下脸,让半张脸陷入他的手心里去。
这是云砚泽的潜在意识。
……也是他最为冲动的、半分不加掩饰的心意。
那双蓝眼睛专注地落在他面上,似乎是在打量,又像是纯粹的欣赏。
牧浔缓缓合了一下眼,忍过了此刻无比想要停留的欲望:
“我之前在你的精神海里留下过三道伤,还有一道在哪里?”
云砚泽“嗯?”了声:“所以你不是来窥探我记忆的?”
见牧浔不语,他好笑道:“好吧,说实在的,那几道伤没什么大碍,也不怎么疼,不过我可以带你去。”
他并不问为什么在这最后的时候牧浔还要来为他修复精神海,只主动地上前几步领路。
一路上,他小心避开了所有会让牧浔见到他记忆的可能,直到身后的人忽然抓住他手腕,云砚泽动作一僵,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牧浔拉着撞入了离他们最近的锚点。
云砚泽:“……”
牧浔倒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还十分多余地补充了一句:
“我说我是被锚点吸进来的,你信吗。”
云砚泽没吭声,面前的场景在二人对峙间倏然转换,他侧过视线,忽然明白牧浔为什么会被这段记忆吸引了。
但牧浔还不知道。
他看着回忆里的云砚泽跟着金发的皇帝陛下走入书房,陛下单手平摊,示意他道:“请坐吧。”
洛斯和回忆里的云砚泽先是进行了一段极为平常的寒暄,大致是他作为新上任的上将,包括在这次打击黑客的行动里都表现得很出色云云。
开场白铺垫完,洛斯才慢悠悠地切入正题。
他给对面的云砚泽倒了一杯茶,云砚泽起身接了,就听皇帝似乎是随意打听道:“听说你在今年的军队报名表里抽走了一张?”
云砚泽握杯的手一顿,杯里的热茶飞溅出几点,被他不着声色地借着收手的姿势擦掉了:“……是。”
洛斯双手交叠垫在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我能问一下原因吗?”
“……”上将垂了一下眉眼,诚恳道,“因为我与他之间有些摩擦,如果他进入军队,想必不太好管教。”
“嗯……”出乎他意料的,洛斯点点头,“趋利避害,确实是个好的理由。”
却不等云砚泽松懈下来,那双阴沉沉的、锐利逼人的红眸又一次锁定在他身上,洛斯意有所指般弯了唇:“只有这个原因吗?”
“而不是因为……”
“你知道了什么?”
连回忆之外的牧浔都为这充满暗示性的语句捏了一把汗,云砚泽却仍然表现得从容,他头颅微垂,银色的发丝滑落,恰到好处地遮掩了那一双蓝眼睛。
云砚泽恭敬道:“是的,只有这个原因。”
“他一直认为是我抢走了他进入军队的名额,对我怀恨在心,与其给自己增添麻烦,不如尽早解决了这个隐患。”
金色的发丝被束在脑后,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洛斯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原来如此。”
“我还以为——”
“是因为那天你偷听了我和你导师的对话。”
他轻描淡写地抛下一颗炸弹,将回忆里外的二人同时震在原地。
那天和洛斯见面的是云砚泽的导师?!
年轻的上将脸上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疑惑:“偷听?您和我的导师?”
“陛下,我没听懂您的意思。”
洛斯搭在左手背的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而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云砚泽仍然表现得无懈可击,长眉轻蹙,似乎在极力回忆洛斯所说的场景。
洛斯给出提示:“军队的名额出来前,我去军校视察过,当时接见我的,正巧是你的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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