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确实没想要对方性命。
星际时代的平均寿命是三百岁,而那个青年看上去比他还小一些,才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
如果对方就此打住,金盆洗手,说不定还能活出另一段不同的人生。
但他也并没有太多感慨,简单确认了对方的结局后,便径直朝着刀疤脸给他的地址走去。
期间他几次看向手腕上的终端,平静的眸底终于泛起些微波澜。
利乌斯除了成功离开赌场后给他发来了短讯,后面便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再没有任何的信息。
他突然有些后悔起自己给云砚泽设的限制距离,万一历尔斯真的派人去找他麻烦,云砚泽也没办法离开他们的房间。
那家伙……应该能应付吧。
牧浔用力闭了眼,把心头乱七八糟的杂绪压下去。
刀疤脸给他的房间号其实是货仓的序号,作为种类繁杂的交易场所,总要有一些地方提供“特殊服务”。
一座座货仓安静地伫立在黑茫茫的地下城,偶尔有几个行色匆匆的行人路过,也是目标明确地各自奔向不同的“房间”。
牧浔绕了几圈,很快锁定了B15号货仓的位置。
但和刀疤脸口中的见面时间在一小时后并不一致,此刻B15货仓紧闭,里头却透出隐约光亮。
——已经有人在里面了。
牧浔靠在货仓外点开了终端。
【小小跳】:[首领,我们已经就位了。]
【六眼】:[进来。]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这里去几个人,鬼面可能有危险。]
他给安月遥发去旅馆的坐标和房号,女孩那边很快应了,牧浔合上眼睫,在黑漆漆的地底,他的精神网迅速展开,将仓库里的几句对话一五一十地传入耳膜。
“……得加钱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黑蛛现在掌管了那里,这些货很贵的!”
略微嘶哑一些的男声应道:“还想坐地起价?我们已经给得够多了。”
“那又如何,以为你现在还是帝国的护卫长大人吗?我告诉你,你来过这里的消息我要是告诉黑蛛的话,有你好果子吃!”
“白鹰知道吧?那家伙现在落在黑蛛的手里,不知道有多惨呢!”
男声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提20%,够了!把货单给我!”
“——这不好吧?”
压抑了半天的男人终于爆发了,掏枪抵在对方头顶:“你他妈的!想讹奥利斯是吧,老子告诉你,你还嫩着呢!你今天不给老子货,也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话音未落,他对上那人惊恐的目光。
供货商颤抖着高举双手:“我、我没说话啊……”
男人“咔咔”转动着僵硬的脖子,看见裹在黑袍里的黑衣人不知什么时候靠在仓内的箱壁,正悠闲地向他招手。
“肯尼斯护卫长,别来无恙啊。”
黑衣人略略抬起目光,露出那双猩红的眸子。
“……”肯尼斯下意识后退一步,把枪口对准了他,“……六眼,不,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有谁会知道他们的交易?!
他瞪向身旁的供货商,咆哮道:“是你?是你出卖我们!”
供货商惊恐地摆手后退,肯尼斯迅速扫了一眼不远处目色慵懒的恶鬼,忽然抬手攥住供货商的衣领,一把把他推向了牧浔。
消音后的枪声响起,供货商胸口炸起一朵血花,而肯尼斯迅速踢开仓门,向外冲去。
这次交易没办法进行了!
他在侧耳呼啸而过的狂风中,只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那个疯子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不重要!现在逃命要紧——
一把黑色的匕首横在他脖颈前,若不是肯尼斯及时刹住脚步,怕是下一秒他的脖子和脑袋就要分家。
首领利落地掏出手铐,把他“砰”一声按在其中一个货仓外,里面交缠的水声停顿一秒,随即发出男人恶狠狠的叫骂声。
“只有你一个人?”牧浔问。
肯尼斯闭着眼,像是认命般默不作声。
恰巧首领这会儿心情也不算特别美丽。
不想开口说话是吧?
他利落地卸了对方下巴,把人扔给匆匆赶来的安月遥和她身后的小分队。
“派人去鬼面那边了吗?”刚一见面,他就直截了当地问。
安月遥把宁死不屈却在不停流口水的护卫长大人交给手下,闻言被首领话里遮掩不去的焦躁硬控了几秒,才慢半拍地回道:
“……是的,但那边似乎是有信号屏蔽器,我们发过去的信息还没有得到回应。”
牧浔蹙着眉,深深吸了一口气。
首领摘下脸上的兜帽:“汇报现在的情报。”
“整片交易区我们的人已经包围起来,正在逐一清算这里的违法货物,”安月遥答道,“集市中间的高楼有失火现象,我们已经将火情控制住,但是灭火还需要一段时间。”
“不用灭。”
“……什么?”
牧浔说:“是我控制那里的火烧起来的。”
刀疤脸给他的保险箱里安着一枚炸弹,开关就牵动在保险箱的柜门上,但炸弹的威力并不算大,至少刀疤脸想弄死牧浔的时候并没有打算把自己也搭进去。
那点零星的火苗将房间里仅剩的两个活人撕成碎片后,是牧浔控制着它们烧起来的。
他答应了霍平,要给他制造一场时间足够长的混乱。
不过算算时间,霍平那边估计也处理得差不多了。
他几度衡量,在他最终打算先回旅馆里查看情况时,霍平的通讯发了过来。
【霍平】:[解决了。]
【霍平】:[……但我觉得,你应该过来看看。]
回到赌场花不了多长时间,赌市里的人仍醉生梦死,全然不知如今地下的主人已经换了一位。
霍平脸色凝重地在门外等着他,见他过来,眼神还略有几分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牧浔:“……怎么了?”
不是解决了吗,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灰发男人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把他领进历尔斯的房间里:“……你自己看。”
历尔斯肥胖的身子正匍匐在地,霍平经过时,十分不留情面地赏了他一脚。
他又看了一眼牧浔,在首领鸡皮疙瘩都要起来前,霍平在书柜上某处按下手指,向他偏了一下脑袋:“去吧。”
“……”
牧浔被他用视线护送着,缓缓走入那间密室。
在走道的尽头,在看到密室内部的一瞬间,他沉默地停下了脚步。
云砚泽规矩地坐在帝国的议会厅里、云砚泽在练兵时严肃的神色、云砚泽侧眸看向镜头,一双长眉轻轻蹙起……
——房间里密密麻麻贴满了云砚泽的照片。
大部分是从各种各样影像里截下来的,也有小部分是不知道什么人近距离偷拍的。
时间线标注得相当清晰,照片边上的便签密密麻麻分析着白鹰的战斗方式、可能存在的弱点、如何偷袭得手的方式等等。
甚至还记录了部分白鹰的行程,以及行程中可用的埋伏路线。
难怪在看到利乌斯的那一眼,历尔斯就如此断定他不是白鹰。
“……”跟在他身后的霍平沉默地看了一眼那被拧弯的金属把手,识趣地选择不作声。
一时间,牧浔很难形容自己是什么心情。
他应该拿着这叠照片摔在云砚泽面前,笑话他确实招人惦记;又实在想一把火把这里全烧了,把这诡谲的场景化作灰烬。
在他胸膛无声起伏的几个瞬息,手上的终端“滴滴”响了起来。
【鬼面】:[首领,都解决了。]
【鬼面】:[白鹰受了点伤,没什么大碍,不过他让我转告您……]
【鬼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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