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已然沦陷。
叛党黑蛛攻下帝国后,第一个要清算的,就是帝国的那位上将——云砚泽。
在她身后的人们也不由被她的情绪所感染,久别重逢的喜悦过后,他们才意识到,眼前的根本不是什么返乡的游子。
而是被黑蛛押送至此的罪人。
云砚泽见状,心下了然,他沉默着后退了一步,和面前的居民们拉开了一些距离。
“你……您……”刚才握着他手的中年女人将视线移到牧浔面上,大概是看出他是带头的人,没忍住咽了口唾沫,才颤抖着声音问道,“会怎么处理……小……砚泽他?”
安月遥和赛尼尔悄悄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没有出声。
牧浔仍是那副插着兜的动作,他的目光定格在面前人脸上,那双红眸很慢地转,一一将这里的人的神色和面容都看了个清楚。
最后,他问身前的女人:“他对你们而言很重要?”
他能察觉到身侧的云砚泽动了动,似乎是想要试图阻止他,但很快,面前女人紧紧攥着竹筐的背带,佝偻着常年弯曲的背,向牧浔垂下脸来。
一个接着一个的,她身后的人也学着她的动作,向男人九十度地弯下了腰。
那是很标准的、鞠躬的动作。
“请您……还请您网开一面,小砚他也只是为帝国办事,他……”
安月遥张了张嘴,却见他们首领已经皱了眉,眸底翻滚着她看不清明的神色。
牧浔拦住要上前的云砚泽,直白了当地问:“即使知道他是罪犯,也要包庇他?”
“按照帝国的旧法,包庇和罪犯本人等罪,换句话说……”
等同死罪。
“牧浔!”
话音未落,云砚泽便一把按下了男人拦在自己身前的手,反身挡在牧浔和那些弓腰的男女身前,目光锐如覆雪弯刀。
那双蓝眸宛若淬了冰,又好似融了火。
云砚泽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你有什么就冲我来,和他们没有关系。”
这么些时日以来,这还是牧浔见他情绪波动最大的时候。
黑发男人的目光缓缓偏移,落在他的脸上。
“哎呀小砚,你这是做什么!”
“怎么能顶撞牧首领,砚泽你快让开……”
身后的声音七嘴八舌的,偏偏云砚泽不躲不避,直挺挺挡在牧浔身前,像一尊沉默的石像。
牧浔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片刻。
半晌,他抽出口袋里的手,对着身后严阵以待的安月遥二人摆了摆。
得了他的指令,二人连忙绕过他们,去扶起那一个个执意弯腰鞠躬的当地人,见了他们动作,云砚泽紧绷的身体怔了下,缓缓放松了下来。
银蓝色的眼睫很轻地落了落。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了。
牧浔并没有对他们做什么。
是他们要为自己求情,是他们对着牧浔弯下了腰。
而牧浔只不过是站在原地,简简单单问了他们一句话,更没有任何加害的举动。
黑蛛首领已经移开了和他对视的目光,他看见牧浔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扯了扯唇角,冷着一张脸就要绕过他。
在牧浔经过他身边时,他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我……”
“什么?”
云砚泽的声音太轻,在风雪呼啸的星球上,好似一根飘落的羽毛,瞬间便消弭在雪地里。
但牧浔停了下来。
那双红眸睥睨着落到他脸上,身后的安月遥和赛尼尔已经开始熟练地安抚着那几位居民的情绪,他们常年跟着牧浔在宇宙中混迹,早练就了一身嘴皮子本事。
在这里,停留在原地的,只剩下他和牧浔两个人。
于是云砚泽抬眸和牧浔对视,径直撞入那一片火红的海中。
半晌,他偏过脸,错过那双眼睛:“……我说,刚才是我的错。”
“别动他们,我任你处置。”
第9章 分水岭
任他处置。
牧浔将这几个字在唇齿间含着滚了一遭,云砚泽也没再开口,二人就这么面对面地伫立在风雪中,各自沉默。
还是安月遥过来和他汇报,说那些居民要带他们到原来帝国的驻扎区去落脚,牧浔才点头应了声“走吧”。
安月遥的外交工作做得相当到位,大概是哄几人说了些只要云砚泽配合他们工作就不会对他怎么样云云,牧浔和云砚泽落在队尾,半晌,黑发男人从兜里摸索了什么出来,叼在嘴上。
“有弱点可不是好事,”牧浔咬着烟,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特别是蠢到向敌人暴露你的弱点。”
云砚泽侧眸,才发现他唇间咬着的是一支没有点燃的珏草烟。
——珏草虽然名字贵气,却是最为便宜廉价的烟草,在偌大的宇宙市场里随处可见,味道也算不上好。
那支没点燃的烟随着他走路的动作在空中一晃一晃,云砚泽蹙眉盯了两秒,才偏开视线,淡声应道:“……答应你们的事,一件不会少。”
“不止,”牧浔懒洋洋道,“刚才上将说的话也作数的话,就是再加了一件。”
“……”
“放心,不是现在,”他贴心补充,“到了合适的时机,我自然会找上将兑现。”
云砚泽又闭声了,大概是默认了他的话,牧浔故意落后两步,停在云砚泽身后的视线却变得莫名起来。
这人的反应……
不太对劲。
他明明还没对那些当地人做些什么,只是简简单单问了两句,对方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抬起爪子对他哈冷气。
自黑蛛成立以来,和白鹰对着干的时间足足四年有余。
哪怕是他最亲的家人,云砚泽也不该只是因为这风声鹤唳的两句话便草木皆兵。
再加上……
刚才那位中年妇女,提到了一个名字。
——尤安。
又是这个人。
云砚泽的第二个交换条件,他用自己来换也要保下来的人,他的副官。
牧浔走着走着,那根被他含在齿间的廉价烟草忽然变得索然无味。
一双猩红的眸凝了墨,浓郁得难以化开,是以云砚泽突然回过头时,被他赤/裸钉在自己后背的目光嚇得停在原地,愣怔了片刻。
云砚泽:“……怎么了?”
“没怎么,”牧浔挑了挑眉,好似刚才那一瞬间的森然表情都是他的错觉,“你在等我?”
他原来只是听身后的步伐声越走越慢,不由回过脸看看,却没想正好和牧浔对了个正着。
他下意识抿了唇,又听牧浔道:“他们说你很久没有回来了,云砚泽,这可不像你。”
香烟被取下,夹在修长的指节中,首领一双薄唇讥讽开合时,在二人间还铺上点似有若无的雾气。
银发的男人驻足在风雪中,对他的试探反应平平,回看向他的视线也无甚波澜:“托你的福,前线战事繁忙,抽不出身。”
牧浔:“忙到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帝国除了你都是死人吗?”
首领意味不明地笑了声:“那上将还经常麻烦副官来回跑,也是费心了。”
“……”云砚泽蹙眉,“和他有什么关系?”
首领只捏着手中的烟身转了个圈,没有回答他。
在漫长的沉默中,牧浔将那根香烟重新咬回嘴里,红眸斜睨了他一眼:“说起来,你很冷吗?”
刚才的那个妇人摸了云砚泽的手,说他的手是冰的。
这倒是稀奇。
他自个也才大病初愈,就仗着3s精神力者的体质披件薄薄的风衣走入了大雪地里,云砚泽只是被他们锁了精神力,又没给他体质降个级别,能把他冷到哪里去?
他视线扫过云砚泽身上那件大衣,没记错的话,那还是他带着小弟们从某位奢靡至极的大星盗那里打劫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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