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长睫盖住一双红眸,他听到耳边嘈杂无章的白噪音,在叫嚣着让他别查了,放弃吧。
云砚泽都说了,他不喜欢男的,你上赶着做什么去?
就算是一厢情愿,也得有个头吧。
谁知道会不会是又一次的自取其辱?
良久。
再睁眼时,噪声尽熄。
黑暗中浮起的一点红色火光将首领深邃眉目一同点亮。
去他的云砚泽。
牧浔面无表情地将点燃的那根烟咬在齿间。
他才不要相信这个满口谎话的骗子。
就算是事实——
也得由他亲手查出来的才算。
第48章 好意
很多人都对牧浔给出过这样一个评价——“犟种”。
明知被朋友背叛,也会在门外等待整整三天,直到一场暴雨裹挟着嘲讽声将他扫地出门;
明知洛地蓝星易主,也要挨家挨户求了,把身上值钱的物件当了,为父母换一个最好的墓地;
明知突破3S级的尝试天方夜谭,也一意孤行地停留在极度危险的洪流地带,一次次榨干精神力,寻找出那一点微弱的希望。
好在……
云砚泽总是比命运要待他好一些。
只要发现一丝端倪,似乎就能牵动背后的千丝万缕。
甚至还不等他拨动那背后的蛛丝——
刚回到基地,安第斯就向他报告了第三处地址的事情,还有云砚泽的反常。
牧浔的注意力被后半句吸引:“你是说,他问我去哪里了?”
安第斯点点头。
牧浔:“……”
这可真是……
他几乎想要叹气了。
安第斯又道:“他给的那处地址我们看过了,不是星球上的地址,一开始我们没认出来,但后来郁今说……”
他顿了下:“那是一处被标记过的洪流地带。”
洪流地带,宇宙洪流的生成地,也是当年牧浔升级精神力的“训练所”。
首领的额发被冷风掀起,难得露出一双紧蹙剑眉:“确定吗?”
安第斯点头:“和首领你当年的那片星域不相上下,甚至更加危险,不过周边有几个附属的小星球,目前还不确定这条密讯的用意。”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投影板:“星域范围内会稳定持续扰乱通讯,我们并不认为余党们会在这里见面。”
牧浔:“最近的几个星球也没有住人?”
安第斯:“是的,洪流地带不适宜生存,到最近的跃迁点都有两个小时的赶路距离。”
一个明晃晃的陷阱。
在那里,即使是他和云砚泽都会受到影响,帝国凭什么就笃定黑蛛一定会过去?
牧浔盯着那一小片被划分出来的星域陷入沉思。
他当年是要借洪流地带紊乱精神力的效用,才单枪匹马闯入那一片无人之地,以身试险。
如果帝国认定他们手中有能解出地址的人,这样的试探实在太过明显,也不像是那位老元帅的行事风格。
除非——
他眸色一凛,正要让安第斯去通知黑蛛成员,手腕上的终端就震了起来,来者是一个陌生的乱码名字,首领面色冷漠地盯了那串符号几秒,在安第斯略带茫然的目光中,点开通讯。
“嘶嘶……”那头先是传来一阵电流声,“你好呀,首领。”
电子合成音无端生出几分嘲讽意味,牧浔缓缓开口:“好久不见,手下败将。”
那头冷笑几声:“嗬嗬,首领还是这么……会使嘴上功夫。”
“不过我今天打过来,可不是为了和首领叙旧的。”
安第斯还在思忖电话那头的人是谁,就听牧浔淡声回道:“我猜你们也不是找我叙旧的,堂堂奥利斯家族,被一群曾经看不起的叛党赶得东躲西藏,过得很凄凉吧?”
对面是帝国的人?!
青年赫然瞪圆了眼,就见牧浔对他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牧浔:“我很好奇,你们这次又有了什么做把柄,才有来黑蛛门前挑衅的勇气。”
无机制的电子音诡异地发出几声笑音。
“真敏锐啊,”它感叹道,“我们,知道你们解出了‘密码’,所以,首领一定知道我们接下来的见面地址。”
牧浔的终端震了两下,传过来一张照片。
“诚然,也许您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是谁——”
照片上有三个人,一个男人和两个瘦弱的孩童,右上角还标了一个简单的坐标地址,
“不过,首领很快会知道的。”
对方莞尔:“把白鹰带来和我们换,时限是一天内,过期不候。”
说罢,那头干净利落地挂断了通讯。
“首领,”安第斯连忙走上前,“让我去查他们的信号来源……”
“查不出来的,”牧浔的目光定格在那张图片上没有移开,“也不一定就是他们的人打过来的。”
比起帝国是怎么黑入他终端的,他更加关心面前这张照片。
照片里的男人看上去约摸有个五六十岁,一脸慌乱地抱着怀里的两个孩子,尽管这张照片十分令人触动,但牧浔可以肯定——
他不认识这三个人。
难道是其他人的亲朋家属?
他叫来安第斯:“先拿这张照片去问问,看看有没有人认识,去给他们做个面部识别……
话音未落,他的终端再次响起。
这次却不是来路不明的未知通讯,而是——
牧浔的心跳赫然漏了一拍,他接起通讯:“芙丽安教授?”
那头传来不知所措的女声,才和他分别没多久,女人却似乎要被这则消息压垮:“小浔,他们刚才给我发了一张照片……”
“我丈夫还有孩子……”她控制着自己略有颤意的尾音,却不知这头首领的面色已经彻底冷却,“……我要怎么办?”
……
牧浔自认他这一生很少欠人什么,也从未主动向别人索要过任何好意。
直到云砚泽让他“滚”出帝星,直到从军校狼狈地逃出校外,他无路可退,无家可归,才在那黑漆漆的偷渡舰边,低垂着脸,接过芙丽安给他的厚厚信封。
他拿了那五千星币,于是还了整整五百万给对方。
黑漆漆的穿梭舰上,他闭起眼,长长叹了一声。
曾经有人和他说过,接受了别人的好意,就是还不清的。
当时的他还很奇怪,这话为什么会从云砚泽嘴里出来。
在桌案上翻阅着复习资料的云砚泽头也没抬,宛若随口一提般:“如果只是钱财方面的还好说,但只要牵扯到人情……”
那双冰蓝色的眸很轻地闭了一下:“是还不清的。”
芙丽安当时为他开通了前往储物柜的权限,又私下联系了偷渡舰送他离开,把身上仅有的纸币尽数交给他。
如此种种,无异于把她自己架在火上烤。
是啊,牧浔想,哪是这么容易就能还清的呢?
身后传来些微声响,是云砚泽从舰艇的房间里走出来:“芙教说她没事,不用担心。”
一开始牧浔其实不打算带任何人来。
耐不住安第斯转头就告诉了安月遥,女孩又挨个通知了一遍,到最后连云砚泽都得知了这件事。
上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牧浔盯他几秒,问:“……她和你说什么了?”
久别重逢的不止是他和芙丽安,除了在帝国的大屏和偶尔几次邀请云砚泽去过的讲座,芙丽安也很久没见过她的另一位学生了。
云砚泽轻描淡写:“没怎么,让我别和你对着干。”
“……你看上去很不服气?”
银发男人浅浅弯了一下眸:“怎么会,我现在不是就在听首领的话,充当人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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