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弘也是个装聋作瞎的天才,只温柔地冲着顾鸢笑。
他看着顾鸢抽回了手,猜到对方恐怕不那样轻易地甩掉郁朝云。穆弘知道顾鸢的怜悯也是薄情、残忍的——可连这薄情残忍他都没有,难免就是要发疯;让除了顾鸢之外的所有人都不痛快。
“你来干什么?”顾鸢问。
“来接你,”穆弘嘴角带笑,“今天不该好好庆祝一下吗?分手快乐,顾鸢。”
郁朝云脑内那根理智的弦,自穆弘从花束中那处一个戒指盒子时彻底崩断了。
今天的郁家老宅,就是得死一个人在这。
总之不会是顾鸢。
——当然也不是根本不在现场的郁致。
他在深夜11点多接了顾鸢的电话,一时间有些吃惊。
“怎么了,小鸢?”
郁致同顾鸢说话的语气温柔得要命,“有事吗?和朝云吵架了?”
是吵架了,但吵架不算什么大事。
顾鸢坐在急诊室门口,对面就是亮着红灯的抢救室大门——不过还好,不是郁朝云和穆弘,这两人还没到进手术室的地步。
“我在医院,你不用来。”顾鸢说,“明天你去公司,代两三天吧。”
郁致捏了下鼻梁。
“和谁?”他问。
“还能是谁?”顾鸢说。
话虽如此,一向讨厌医院的顾鸢还是坐到了医生面前。对方和他说:郁朝云和穆弘都是些皮外伤,处理好之后观察一晚上就能回家。
“给这两人安排一间病房,”顾鸢说,冷笑,“我猜他俩还没打够呢。”
第64章
换了新封面,所以写个番外
是鸢在妈妈身边长大,作为小少爷成长的if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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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穆含玉甜蜜地叫他。
顾鸢还没长到窜个子的时候,现在只将将到母亲胸口。
今日是他10岁的生日晚宴,来的大人虽说多半都叫不上名字,顾鸢却认得人人脸上讨好、谄媚的表情。
——毕竟他是穆含玉的独子。
母亲执掌穆家,是南城无可置疑的唯一主人;那顾鸢自然是这里的小主人。
他其实和母亲长得并不很像,虽说继承了对方薄情矜贵的美貌,却少有血脉中那令人惊悸的疯狂气质。
10岁的小朋友,长得比同龄的孩子更小、更精致些。肤色是少见天日的白,眼如昂贵冷淡的墨玉;而唇色极红;如珍藏深宅的东洋陶瓷娃娃。
美,且鬼气森森。
他的眼神不太像个10岁孩子,瞧人眼神都冷冷淡淡,含着几分审视打量。顾鸢走到母亲身边,被对方紧紧攥住了手。
母子俩眼神交错,顾鸢笑了一下,说:“妈妈,你弄疼我了。”
穆含玉松了手,转而搂着儿子窄窄的肩膀,让孩子不得不只依靠着母亲的身体。
“宝宝,今天你10岁了,”穆含玉开口时,无人敢上前恭维、搭话,“妈妈的老朋友家里有个儿子,今年18。你们俩认识一下好不好?”
顾鸢顺着母亲的力道,抬眼望去。
他与穆含玉那纯然冻结的眼神不同,那双乌色眼眸含着水,怯着情;瞧着比血亲更活泼泼些。
他瞧见郁家的人,母亲从来都看不起他们。
他也瞧见了那位“哥哥”,比他高上很多,已然是成年人才有的挺拔身形与端正样貌。
对方的眼神冷冷刺了他一下,旋即转开。
顾鸢忍不住想笑。他拉着母亲的袖子,努力踮起脚,附在对方耳边轻声说:“妈妈,那位哥哥...他好恨我们。”
8年过去,郁朝云还记得与顾鸢初见的那一面。
对方还是个10岁小孩儿——还不到懂事的年纪,他并不想记恨什么。作为被穆含玉选定的,顾鸢未来的丈夫;他走上前去,听见穆含玉对儿子说:“不要害羞,来认识一下。”
“这是你的狗,宝宝。”穆含玉说。
顾鸢歪了下头,好奇地看向郁朝云。
他对母亲古怪离奇的话语并无异议,反而真像对待某只大狗一样,伸手招了一招。
郁朝云紧绷脸色,原地站着一动不动。
“一点也不听话。”小朋友有点不开心,将脸埋在了妈妈身上。穆含玉轻拍着儿子的后背,像是鼓励,却并不插手。
过了一会儿后,顾鸢转头重又望向郁朝云。
小顾鸢当真有极致出挑的漂亮样貌;以及那并不令人意外的,继承于母亲的天赋。
“过来,”他说,“和我妈妈赌气太蠢了。她真的会杀了你,不知道吗?”
理所当然,郁朝云和顾鸢不会太亲近。
从认识对方开始,顾鸢就是人群中最被瞩目的那一个。对方年少时便出落得极貌美标致,常常有人与他说着话;不自觉便沉默下来,出神着凝视对方。
顾鸢抬眼,轻轻笑了一声。
“喜欢看?”他问,“胆子真大。”
郁朝云听说过某些事,比如对方身边曾有人莫名瞎了眼;不用多想都能猜到前因后果。
“我不像妈妈那样计较。”顾鸢坐在桌子上,轻佻地翘着腿,“也不讨厌别人看我。”
对方高大壮实,却在他面前顺服地低着头。顾鸢伸手抓住男人的短发,将对方拽向自己。
“但很不乖...还是要罚。”
他倾身凑近对方,唇角微翘;眼看着男人因着莫名期待而喉结滚动,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蠢,”他说着,毫不留情地将对方甩开,“在擅自期待什么?真以为我会奖励你?”
顾鸢的语气冷淡、厌烦:“离我远点,蠢狗。”
也不是真的讨厌对方。
郁朝云心想。
顾鸢就是这样阴晴不定,肆意妄为;明明才18岁,却因着貌美和家世而出格的轻佻恶劣,非要让身边的人都为他坐立不安、胡思乱想才好。
郁朝云看着男人诧异、吃惊的脸。看着对方不知所措地围着顾鸢转来转去,用尽心思百般讨好。
顾鸢只是撑着下巴,无趣地转过了脸。
像是这才想起郁朝云在现场一般,他像驱赶狗一样将男人赶了出去,但并不召唤自己的未婚夫,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郁朝云忍了忍。
“怎么了,”他开口问,“有事?”
“哎呀!”顾鸢故作惊讶,“原来我的未婚夫不是哑巴?会说话呀?”
郁朝云又忍了忍,真的很想叹气。
他走向顾鸢,对方弯起眼睛,笑着抬头看他;等到未婚夫给自己擦手时才轻声道:“我惹麻烦了。”
有点儿亲昵,又有点儿撒娇的语气。
很少见。
值得警惕。
“有穆含玉在,什么麻烦她摆不平?”
郁朝云显然对自己的“岳母”不太客气:“说吧,又想做什么。”
“不是又想做什么。”
顾鸢伸手示意对方将自己抱下,落在地上后轻描淡写地说:“穆弘很烦...我妈不管我们这辈的事情,你想办法把他弄走。做得到吗?”
郁朝云顿了顿。
穆家一向是养蛊式继承法,平辈的继承人无论亲疏远近;只要赢到最后就能当家主。
落败者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们的孩子会交由最终胜者抚养;几十年后又是新一轮的血腥斗争。
郁朝云一直觉着这种继承习俗难以理解!
不过顾鸢这代好些,只有穆弘一位同亲族的“哥哥”。对方的父母不算穆含玉的血亲,只是因为被穆含玉抚养,所以跟着叫对方“小姨”。
是个非常让人...不愉快的家伙。
穆弘看起来没有同顾鸢争家产的意思,当真是一位很溺爱的同族哥哥。
但穆家出正常人的概率几乎为零——郁朝云很为顾鸢警惕对方,顾鸢却并不在意,说:“烦死了!他愿意给我当狗,轮得着你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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