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邕:“……”
夕阳耀眼,把所有人的影子拉得无限长。
道士们开始收拾东西,墓陵里的风声忽然不见了,一切安静寂寥,就像所有电影里的尾声镜头,连远处的山头都十分静谧。
沉默很久,温皇后说:“这就算,结束了?”
“结束了。”祁邕拿起手机,把钱打了过去,“行了,往后就别想那么多了。走了,回家。”
陆青泽沉默地看了看楚樾,楚樾转头望着地上的祁烽。片刻后,察觉到他的视线,楚樾回过了头来。
望见陆青泽担忧,楚樾又笑了起来:“没事的,那就等几日吧,殿下。”
陆青泽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
真的等着就行了吗?
祁邕带着他们回了家,顺便把吴廷也带上了。他把这人扔给了自己的私人医生,检查之后,医生说浑身上下没有任何问题。
一听没问题,祁邕就二话不说地把他叫醒,把他的包扔给了他,把他丢出了自己的豪宅别墅。
然后他让陆青泽给这位二皇子叫了个出租车,让人把吴廷拉到了附近的公交站点,多一点儿钱都不会花。
临走前,陆青泽告诉了吴廷最后道士说的话。一听到自己会越来越倒霉,吴廷脸色惨白。
但他没来得及消化下去,就被到来的出租车拉走了。
上了车后,吴廷不知是想了什么,越发惨白的脸低低埋着,没敢抬头。
陆青泽站在车外,望着他这副模样,沉默不语。
司机一脚油门,把吴廷拉走了。
陆青泽望着那车一骑绝尘,知道他不会再和这人再见面。大衡已经毁在二皇子手上,他杀了所有人。
今生今世,太子祁昭会和祁烽一别两宽。
但第二天,手机就自动推送了一条新闻。
新闻上说,一名娱乐新闻社的新闻记者离奇地出了车祸。
他被正面撞倒,压断了两条腿,上身还被车子断裂后掉下来的部件捅了,虽然手术过后保住了一命,但贯穿的地方留下了伤疤。
那是太子祁昭前世被烙了奴印的地方。
看完这个新闻,陆青泽关上了手机。他什么也没说,放下手机沉默了一会儿后,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
第65章 执念 所以殿下不用担心
两千年的因果, 终于尘埃落定。
在吴廷倒霉到上了新闻后,陆青泽的心里终于是彻底释然,可转眼又担心起了楚樾。
回到别墅后的日子安宁了好久, 这几天来水深火热的见鬼事件如同黄粱一梦。
但除了不真实感,陆青泽心中更多的还是紧张。他生怕楚樾真的会执念消散后原地消失, 回家后的第一天,就拉着这人面对面坐了一晚上, 眼睛都没闭一下。
陆青泽熬得眼睛都通红,楚樾坐在他对面又无奈又好笑。他说殿下你睡吧,没事的,死不了。
陆青泽就摇头,还是顶着一脸困倦地盯着他瞧。
“殿下怕我消失吗?”
陆青泽把椅子拉反过来,前倾着上半身靠在椅背上,手撑着下巴,困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来,点了两下头。
“不会的。”楚樾又说了一遍, “不会消失的,殿下。”
“都说你执念没了就走了……现在李无已死了, 万一呢。”陆青泽打着哈欠,“他死了,我以后没事了,那你……”
陆青泽困得脑子发钝,说到这儿以后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他沉默下来,片刻后叹了口气。
楚樾没有回答, 屋子里有一瞬的寂静。沉默片刻,楚樾才说:“假若执念真要消散,殿下这么熬着我也没用呀, 该消散的总会消散的,人是抓不住的。”
陆青泽这下也不吭声了。
楚樾看了他一眼,陆青泽还睁着熬得都发黑的眼睛,没睡着,只是沉默。
他在想什么?
楚樾不知道。
但陆青泽一直都没睡。
之后几天,他都这样盯着他看,一连熬了三天,熬得身体都垮了。吓得祁邕赶紧叫来私人医生给陆青泽看,幸好只是熬夜过多的疲劳过度,私人医生嘱咐多吃点饭多睡点觉就好了,没什么大事。
祁邕这才松了口气,楚樾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过度熬夜之后就是过度沉睡,陆青泽一连睡了两天才醒,醒来时是一个日落西山的傍晚。
楚樾守在他身边。
陆青泽刚醒来时他并未察觉,直到对方的视线直勾勾地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楚樾才感觉到了不对。一低头,他就见陆青泽的眼睛停留在自己身上。
躺在床上的人就那么沉默平静地望着他,一双眼睛像一片安静的湖水。楚樾也望着他,等了很久很久,都没等到陆青泽开口说话。
陆青泽就只是盯着他的脸看。
楚樾忽然间也是情绪复杂,他又觉得有些好笑。明明李无已都死了,再也没什么能威胁到太子祁昭,陆青泽却比以往更紧张,好像有个更难捱的劫难降临到头上似的。
陆青泽什么都没说,只是坐起身来。他身上的衣服有些宽大,坐起来时漏了大片的肩膀。楚樾眼前一晃,一下子又看到那年秋雨连绵时的太子。
那年大衡国破,太子沦为阶下囚。他救出人后,找到一间山中的小屋,放下了战甲和战马,说不要再回不救太子的大衡,要和他在山林里了却一生。
那日之后秋雨连绵,他顶着细密的雨出去砍柴又回来后的一天,看见太子坐在床榻上沉默不语,只望着窗外连绵的细雨。楚樾一直形容不出太子殿下那时的眼神,那眼睛麻木无神又浸满了细细密密无力的恨,肩上白衣又微落下去几寸,露出脖颈上刺眼的奴印。
昔日金枝玉叶干干净净的贵人,就那么成了个残花败柳,落魄地坐在漏雨的木屋里头,像个行尸走肉一样望着外面,再也没有像往日一样向他笑过。
太子祁昭是个明媚的人的。爱翻墙偷跑出宫,喜欢说些不过分的玩笑话,遇上什么都很从容。
他总是在笑的。
楚樾眉眼微皱地望着陆青泽。
陆青泽拉起滑落下去的衣服,遮住了肩膀。可楚樾已经想起了那烙印在心口上的一幕,表情不太好看。
“我睡了多久?”
陆青泽开口问他。
“两天。”楚樾回答,“殿下前天突然昏倒,陛下找了人来,说是殿下这几天没睡,积劳成疾,歇着就好。”
陆青泽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他望着楚樾,眉头也紧皱起。
楚樾也望着他。
这间卧室的窗帘没有全拉上,在中间留了条缝。
窗外日落西山,开了条小缝的落地窗把纱帘吹得微晃。一条金光斜斜地打进屋子里,阵阵鸟鸣悦耳地从窗缝里传进来。
屋内昏暗,陆青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还是想消失吗?”陆青泽问他。
这不是他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有关于楚樾想不想去死的事儿,他说了好几次。
“我听天由命。”楚樾低敛眼眸,“我知道,殿下不想让我死。”
“我现在还活着,的确是还有些执念。如今李无已死了,殿下没了威胁,我虽是放下了许多,可是当年,我本能和殿下平平安安了却一生,偏偏却因为这些人祸,硬是生离死别。”
“殿下,你可是许了我凤冠霞帔十里红妆的。”楚樾说话的声音慢下来了些,他低头看向脚下,低声说,“原本只还有不到一年,我都能等来了。”
“可是都没了。”
陆青泽沉默。
说到这里,楚樾也沉默了下来。他想起从前的太子祁昭,想起他总是一身正红贵服,走在宫里,总是笑着叫他名字,叫他阿樾。
“从前我在边关,日日寒苦,最期待的便是等来你的信。”楚樾缓缓,“从前你逗我,我那时被你逼急了,闭着眼喊你心肝,说哪日若你需要,我跑死世上所有的马都要赶回去。”
“我真的跑死了好几匹马,后来连那匹跟着我杀了狼族的破军马也死在战场上。你说我是你最后的一把刀,你这一句话,我就什么都咬牙扛了下来。帝后没了,你身上都是伤,大衡的所有臣子都不要你了。我想我得给你争,也只有我才能给你争了,我知道你真的只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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