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真的被诅咒了?”
“嗯。”祁邕把符纸从陆青泽手里拿回来,“又不是什么稀罕事,你都背了个诅咒多少年呢。”
陆青泽无言以对。
“那你把他带回来,是怕他死?”
祁邕脸黑了黑:“我恨不得他死八百遍。”
温皇后吃吃笑出了声。
“把他带回来,是余道长要的。”温皇后说,“听他说,是接下来的法事还得要二皇子来出力。道长那边的法事还没完,明日我们还得赶过去。昭儿,你先去屋子里歇着吧,我去叫厨房给你做一些粥吃。等明日一早,我们还得去道长那边。”
“楚樾的事,我也让你爹再四处打听打听。你的事儿着急,先前就只顾着跟寺庙道观们打听你的事了,没怎么打听阿樾的事。余道长既然没办法,我们就再从头打听一遍。”
有了这话,陆青泽心中安了许多。
“赵公公的事你也不必担心,已经都结束了,昭儿别怕。”温皇后拍了拍他,“去歇着吧。”
她的面容一如两千年前,连眼中的温柔都没变。温皇后一直都是这样的,柔声细语,总是对他最好,他的前路他的安危,她什么都为他着想。
那自打离开竹子村以来就一直萦绕在心头上的、对李无已真的已经死了的这件事所感到的不真实感,忽然间就烟消云散。
他朝温皇后一笑,点着头:“好,我听母后的。”
这是他第二次叫母后,温皇后再次愣了一下,又红了眼尾,笑着应了声,有些无措地搓了搓手捏了捏衣角,在自己家里环绕一圈,像个迷路的小孩一般找了半天,才将不远处的佣人们叫来,让她们带着陆青泽去二楼的一间房里。
“先回去好好睡吧,终于都没事了,你就放心地好好休息。”温皇后说。
陆青泽点头说好,没再说什么,又跟祁邕摆摆手道了别,就跟着佣人们走了。
他跟着佣人上了楼。
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温皇后终于低下头,抽抽噎噎地哽咽起来。
祁邕伸出手,把她揽进怀里。温皇后抱住他,在他胸口前哭湿了一片衣服。
“不哭了,”祁邕拍拍她的后背,“多好啊,这不是认你了吗。”
温皇后从他怀里起身来,肩膀哆嗦着,伸手给自己擦干了眼泪。
她抬起眼睛,望着祁邕。
“我去给他做点吃的吧。”她说,“我想给他做点儿什么了。”
“好啊。”祁邕弯下身,朝她笑起来,“我陪你去。”
第62章 做饭 “男人就是要大块才好。”……
陆青泽拉开帘子。
帘子外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 落地窗外是一个露台。陆青泽把帘子推向两边,转身推开落地窗,走到了露台上。
露台两边也种了两排花。花都是温皇后喜欢的, 一大半都是金灿灿的桂花,余下的也是她从前会在宫院里种下的其余花朵。
陆青泽边往外走边看了几眼两侧这些花。等走到边缘, 整个人往露台栏杆上一靠后,他就叹了口气, 嘟囔了句:“老婆奴。”
两千年都没变过。
他往楼下看。别墅的前院里也是金碧辉煌,暖黄的灯到处都是,一个院子里都有两大排路灯,从这儿到院子的大门口,看起来都要几十米。
祁邕刚还在路上说,这套别墅算是最小的了。
这叫小。
离谱。
露台上夜风习习,感觉很不错。
陆青泽趴在栏杆上,望着外面的夜景,沉默了挺久。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他回过头, 是楚樾朝他走了过来。
他那一身铁甲亢亢作响,听起来就沉重无比。
他走到陆青泽身后, 问他:“殿下在想什么?”
“没什么,”陆青泽转回过身,又看向台外院下,“还是有点心情复杂罢了。两千多年的事,竟就这样解决了。”
“怎么是就这样解决了呢,”楚樾无可奈何地笑起来, “我遭了暗算,殿下又是冒险去了村中,又智取抓了赵远温。几环险境相扣, 一步走错,殿下可就又成祭品了,哪里是‘就这样解决’了。”
“当年可是连宫城都烧了,又国破家亡,受尽折磨才死。虽说今日抓他费了许多力气,可跟当年比起来,真是太轻易了,当然心情复杂,也总觉得不真实。”
楚樾没有说话。
陆青泽望着地,又抬头望了望天。身后又传来脚步声,随后一双冰冷的手抱住他,凉意从背后袭来。
楚樾主动抱他,这不是第一次了。但不论几次,他的拥抱总是这么凉飕飕的,这是鬼的温度,冰冷又刺骨。
陆青泽不禁缩了缩脖子,但没推开他。
楚樾就这么抱了他挺久,一声都没吭。陆青泽知道他是不知该怎么安慰,这事儿也无从安慰。
国破家亡,本该安稳的一生被烧成一件祭品。他被困在阵中两千年,直到今日“杀”了自己,才把始作俑者按在了地上。
他们刺了他三枪,可还远远不够。
比起那场大火,还远远不够。
可不够又能如何那人已是个鬼,已经魂归天地。仇恨都过去两千年了,他也没法再找谁揪着不放。
陆青泽说是心情复杂,感到不真实,可他明白,归根结底是他自己恨得太深,放不下。
他又叹了一声。
“殿下别想了。”楚樾抱着他说,“殿下有新的人生,有新的父母,不必再挂怀千年前的事。”
“往前看吧。”
楚樾这样跟他说。
陆青泽哭笑不得。他两千年前把身后这人独自一个留到最后,还靠着死前一句话绑了他两千年的岁月,叫他这般忠义的人毅然决然地把自己炼化成鬼,如今成了地府都不收的亡魂。
被他亲手留在往昔岁月里的人,如今却对他说,别在意了,往前走吧。
陆青泽慢悠悠地说:“我就算要走啊,也得带上你。”
楚樾愣了愣,笑了声。
“陛下和皇后娘娘,如今也是都记得殿下的。本来,殿下也该是和陛下与皇后一样,有极好的命格。可都怪那杀千刀的李无已,给殿下下了大咒,害得殿下命格被禁锢,成了平平无奇的命格。”
“也不是平平无奇,人家说我鬼食命呢。”陆青泽说,“据说很容易被鬼吃。怎么样,小将军,有没有觉得我很香要不要来一口?”
陆青泽说着就撸起袖子,把自己手臂露出来一截,递给了楚樾。
“都什么跟什么呀。”
楚樾笑着推开他的手,陆青泽面无表情地吐了吐舌头,收手作罢了。
“说起来,有件事我一直很想问你。”陆青泽说,“阿樾,你把自己炼化的时候,你父亲母亲不曾拦你吗?”
楚樾脸上的笑意一瞬消失。
沉默了片刻,他说:“母亲死了。”
陆青泽沉默。
楚樾松开了他些,抬头望向远处的天边。望着早已沧海桑田的周围,他声音淡淡。
“敌军破京那日,母亲被敌军一剑穿心,又被千军万马踩过而去。那是殿下赶我走后,我回了一次大衡,京兆尹大人领我去看了的。”
“母亲已看不出往日的模样,她死得不是很好看。”楚樾慢慢地说,“她最爱漂亮了,哪家铺子卖了新的胭脂,她都要买一份的。每逢我回京,领了赏回家去,她便总是在我耳边念叨新卖的那些胭脂口粉。可是她死的时候胭脂烧了,脸也都是泥泞,根本看不出来是谁。”
“所以父亲最恨兲国。父亲从前虽然最敬重陛下,但仇敌还活着。一路鲜血淋淋扶持而来的皇帝死了,举案齐眉的母亲也死了。父亲重情重义,可比起承皇帝的遗愿,他更恨自己杀不死仇人。所以哪怕是要二皇子来继承大统,他也要稳扎稳打地杀回去。”
“我虽是被殿下赶着回去打仗了,但父亲一直不认为我精明。我们其实经常有争吵,但谁都不让着谁,也都没有撕破脸,因为如果要打仗,父亲就需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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