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厌其烦, 一圈又一圈绕过那些枝桠繁茂的巨树, 让异兽的尾巴不得不跟着他追咬, 只在被缠咬得动弹不得的短短几秒钟之内, 林德提刀砍了上去。
噗呲几声, 是刀刃砍入血肉的声音,一刀不成,林德立即抽出两柄带着激光的黑刀,又一刀接一剑砍下去,在红色的血液喷洒出来的时候迅速闪身躲在树后, 只有衣摆溅到了一点血迹。
尾羽被斩,跟雌虫的一样不可再生,异兽发现直接攻击无效,又受了这样的重伤,彻底发狂,仰头朝密林深处长声怒吼,声音极端尖锐,余波都整整持续了几秒。
林德只觉眼前一片白光,精神力似乎都被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再消散时,周围的环境已经不再是密林,而是在帝星。
周围的雌虫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声音甚至有些喧闹,而他正站在一栋别墅门口,纯白的大门微微露出缝隙,像是在迎接他的到来,又像是在给他提供可供窥伺的途径。
林德隐隐对这里感觉到熟悉,但任凭他打了许久,却始终无法想起他什么时候来过这里,最后只能皱了下眉。
……这是哪儿?
门是打开了的,并没有锁上,林德盯着门缝看了几秒,鬼使神差走进去,只用短短几眼,就会发现这里的格局,似乎有些像他和雌虫的婚房。
但与明亮整洁的婚房不同,这里整体的装修呈现一种灰暗的色调,窗户都安得很高,明明还是在晴天朗日,走进这栋房子,却有一种阴云密布的感觉。
更让人不适的是,这里到处都是奇形怪状,不知用来做什么的摆设,以及各式各样的惩罚用具。
有些被丢在角落的用具上还残留着一些不明液体,就算不走近,也知道上面带着淡淡的腥气。
林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慢慢走上二楼,朝那间微微亮着光的房间走去,还没有走到门前,就听见了里面的闷哼和低喘。
林德的脚步一顿。
他的心里莫名有些紧绷,再往前走几步,瞳孔骤然一缩。
他清楚地听见,一道声音从门缝里传出,猛烈地咳嗽了几声,带着极为凄凉的笑意,甚至称得上有些疯狂了:“雄主,我恨你——”
没过多久,就有另一道完全不同的声音回答了他,“艾斯特,你在说谎……”
不知是做了什么,他的声音骤然嘶哑,“你爱我……”
恍若一道惊雷直冲天灵盖,林德彻底了僵在原地。
如果说听到这两道过于熟悉的声音,他还在心存侥幸,那艾斯特的名字一出来,他就彻底明白这里刚刚发生过什么,或者说,现在也还在发生。
他僵硬地又往前走了两步。
从这个比大门那条缝隙更宽的门缝里看过去,里面的一切都一览无余。
艾斯特躺在沙发上,浑身上下都被锁链捆绑着,脖子上都是被磨出来的红痕,双眼赤红地望向压在自己身上的雄虫,眼里的恨意快要凝成实质,却似乎又多了一些让人看得不清不楚的东西。
雄虫往上抹了一把头发,对他的痛苦熟视无睹,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意,一只大手用力掐住他的脖子,像是真的要让雌虫窒息一样,手上的青筋都时隐时现。
在他们背后不远处的地方,则放着一个巨大的玻璃柜,柜子的每一个金边角都镶着瑰丽的宝石,里面则存放着一对透明的翅翼,巨大瑰丽,每一条纹路都像鎏金的宝藏,隐隐闪着紫蓝色的光芒。
更恐怖的是,上面的血迹都还没有完全干涸,滴答滴答落在玻璃柜中央,发出轻微的响动。
雄虫的额发偏长,皮肤苍白,五官气质偏阴郁却英俊,似乎察觉到门外的窥视,一双苍灰色的眼睛顿时望了过来。
林德便能清清楚楚的看到——
那张脸,正是他自己。
似乎找到了什么更有趣的事,雄虫故意掐得更用力了点,直到身下的雌虫睫毛微微湿润,眼中的恨意更加浓烈,才朝林德扬起下巴,挑衅地露出一个笑容:“……为什么不进来?你很害怕吗?”
林德的手骤然攥紧了。
他满目阴云,在已经辨别出这是幻境的情况下,心情依旧糟糕到了极致。
而屋内那只嚣张的雄虫浑然不知,他放开脱力的艾斯特,慢悠悠从雌虫身上起身,衬衫和裤子都松松垮垮套在那幅身体上,走到林德几步之遥的地方,指了指他身后的玻璃柜:“看见柜子里的东西了吗?”
他又重新退回去,打开玻璃柜,痴迷地摸着这双翅膀,从上摸到下,像是一个战争贩子一样,得意洋洋地向林德炫耀着自己的战利品,“这一双整个虫族最漂亮的翅翼,是你亲手完整摘下来的。”
仿佛想到了什么场景,他的眼里又涌起狂热,“摘下来的时候,里面的脉搏都还在跳动,这些都是生命的律动……你不记得了?”
他说,“但没有关系,这些本就是你的东西,只要你走过来,就又会重新属于你。”
诱惑的恶魔,总是能找准人们心中潘多拉魔盒打开的那一瞬间,似乎那就是人们最想要的东西,是时刻潜藏在他们内心的欲望。
但并不是所有时候都是这样。
欲望造就着不同的人,但它并不是一切。
万万不该这么做的。
那只丑鸟能引诱他上当的幻境有许多,但最不该选择的,就是这一种场景。
林德站在门外,紧握的手陡然松开,他挑了下唇,竟然真的答应了他的邀请:“好啊。”
他在雄虫一脸喜色的表情当中,走到那个和他拥有着完全相同面容的幻境雄虫面前,一拳砸到雄虫脸上,又一拳砸碎了那个玻璃柜。
玻璃哗啦一声落在脚底,也有细碎的碎片划伤了林德的面庞,但他恍若无知无觉般,又是一脚踹在雄虫肚子上,最后,毫不犹豫把他踹进了碎裂的柜子里。
他转身为幻境中的艾斯特解开那些锁链,轻轻触碰了下他脊骨两侧本与翅翼相连的地方,看着那两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心中一阵闷痛。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但他还是忍不住让艾斯特借力靠在自己怀里,然后问:“……疼不疼?”
艾斯特这时候看起来似乎没那么成熟,眉眼稍显青涩,有点像是还在年少时候的雌虫。
眼眶的发红到现在还没有消失,因为疼痛,他无意识瑟缩了一下,又很快镇定下来。
但看着这个长相气质与他的雄主极其相似却又好像完全不一样的雄虫,年少的艾斯特难得还是有些茫然:“谢谢您。”
“谢什么,”林德伸手摸了摸雌虫脖子上的红痕,哪怕再三告诫自己,这只是一个幻境,也还是忍不住又皱了一下眉,“我和他长得一样,你就不怕,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哦,不对,好虫?”
林德周身环绕的信息素很强烈,艾斯特偷偷用手指在雄虫发尾蹭了蹭,而后露出一个小小的温和笑容:“可是您救了我,还帮我解开了锁链,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向您道谢。”
看着年少版艾斯特嘴角红润的弧度,林德微微一怔,看上去面无表情,内心已经骂了好几句脏话。
噢,爹的,fuck,怎么没有任何一只雌虫或者一句小说原文告诉他,艾斯特年轻几岁的时候居然这么可爱?
他反复劝诫了几遍自己,这只是一个幻境,然后还是没忍住,揉了揉艾斯特的脑袋。
艾斯特这个年纪的情绪更加外露,他眼眶的红晕转移到脸上,然后才轻声说道:“恕我冒昧,希望你永远不要变成他那样,愿您宽恕我的口不择言。”
林德瞥了一眼晕死过去的自己,语气淡淡:“……我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但我永远不会成为他。”
随着这一道声音落下,幻境瞬间分崩离析。
那只异兽流血太多,正站在地上闭目休憩,大概是打算等他们受到诱惑,精神溃散之后再一举攻击,却没有想到,林德竟然这么快就识破幻境,提前出来了。
虽然破解了,但幻境毕竟还是给林德留下了冲击,他在日常生活当中的记性其实不算好,所以谈不上记仇,因为一般有仇都是当场报了,现在也不会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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