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维恩饶有兴趣地捧着下巴,“唔”了一声。
“您别看。”奥兰德半晌,面色苍白,蹦出来一句简短的解释,“……不好看。”
他攥住自己的手心。
刚刚雄虫的眉毛、眼睫在他手中滑落的触感,依然还相当明晰,痒意一闪而逝。
他拍照技术有这么烂吗?
奥兰德都被逼得直接上手了。
魏邈挑了挑眉,莫名被勾起了些好奇心,没遂奥兰德的心愿,点开终端,将图片放大。
构图没什么问题,三庭五眼也相当标准,没有出现眨眼的情况,奥兰德刚刚站直了身体,仪态同样端正,头发丝都在光里。
不说能作为柏布斯议员长公开的形象照使用,和丑照肯定不搭噶。
他疑惑地确认一遍:“不好看?”
奥兰德这回没有阻止,但神色莫名低落下来,只低声“嗯”了一声。
看起来不止是不喜欢,应该是相当不满意,连情绪都不怎么对劲儿。
魏邈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拍照片免费,删照片五十。”
第97章 试卷
这话显然是开玩笑, 奥兰德却当了真,话刚落地下一秒,魏邈的账户冷不丁就弹出一条收款的提示音, 显示账户有新的进账。
“……”魏邈审视着那一串密密麻麻的零, 眼皮一跳。
50,但后边儿多附赠了6个零。
他应该意识到,任何一句话没捎上单位,都容易引起歧义。
“这么值钱啊?”魏邈收敛起笑意, 把钱款退回,同样没删照片, 轻飘飘地道, “突然发现此照片是非卖品。”
他压根儿没打算删, 留着没准还能继续升值。
别人炒房,他当狗仔炒照片。
那双漆黑的眼眸里藏着明显的笑意, 睫毛垂下时,光彩如同湖面泛起的细微的涟漪, 透露出明显的好心情。
事实上,魏邈今天的心情确实不错。
或许是和楚越聊了一会儿天, 被他拍了几句货真价实的马屁, 亦或许是迟疑不决的某件事终于做了决定, 以至于整颗心松弛下来。
他甚至觉得奥兰德的面孔莫名变得可爱起来,原本模糊的影子重新被打捞上浮, 又变得逐渐清晰,哪怕是离得这么近, 似乎也并不需要费心容忍。
奥兰德望着他,便看见他的雄主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挪开视线, 显然没有再和他围绕着一张照片讨论下去的打算。
他拿捏不清楚雄虫的想法,在这样促狭的目光之中,突然就觉得这些天被忽视、慢待的委屈莫名浮出水面,变得无所遁形。
不收他的戒指,也不收他的转账。
……那为什么要这样逗他?
因为好玩吗?
他抿了抿唇,略显冷淡地转过脸,尽量让表情平静下来,不让自己在切洛面前显得太过情绪化,过了半晌,又忍不住把目光重又落了回去,注视雄虫的侧脸。
他刚刚的动作可以称之为一种逾越。
雄主会生他的气吗?
切洛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
他下巴快要掉下来了,但还是露出一个笑容,当眼前这一幕什么都没有发生,深吸了一口气,语调生硬地转移话题:“这里的风景真不错,哈哈。”
“哈哈”两个字儿,是读出来的。
魏邈切下一块牛排,笑着说:“适合沙滩排球。”
印象里,切洛很喜欢户外运动。
切洛眼前一亮。
“确实。”他转过脸,问维恩,“维恩要一起吗?”
亚雌大多并不怎么喜好运动,一方面,力气鲜少达标,另一方面也并不总能被应允出门。
尤其是这样幕天席地的、露肤度较高的运动。
切洛也只是兴致上头,随意一问。
奥兰德眉眼压了下来,并不喜这样的安排,但雄虫并未提出反对的意见,反而支起下巴,乐见其成地看热闹。
他便没有多言。
维恩还没有参与过这样的活动,好奇地眨了眨眼睛:“那是什么?”
切洛狭长的眼眸如同毛发顺溜的狐狸,略带蛊惑地说:“好玩的。”
“好吧。”维恩面色严肃地点点头,“维恩要当裁判。”
“……可以。”切洛愣了愣,没想到是这个答案,略有些好笑的道,“但你知道游戏规则吗?”
“马上就会知道了。”维恩一口吃掉一小块蛋糕的流心,发梢在光下闪闪发光,他扬起下巴,理所当然地吩咐,“你告诉我。”
·
饭后,魏邈将奥兰德送回庄园。
他和奥兰德并排走在一起,前方,切洛牵着维恩的手,两只虫窃窃私语,风慢腾腾地吹来,他一只手放在兜里,问:“还留在金枕星做什么?”
奥兰德慢吞吞地不肯说话,魏邈便没有再问第二遍,半晌,才听见对方道:“我离开了,您就会忘记我了。”
魏邈想了想,道:“那我应该有健忘症。”
他记忆力相当不错,很难真正忘记一个人。
奥兰德闷声笑了起来。
也许是被拒绝了太多次,也许是他脑子开始不清醒起来,理智早已趋于崩溃的边缘,越来越多的惶恐和不安挤占了胸腔。
“您逃不开的。”他一字一句地低声说,“您明明知道。”
他的雄虫从来没有太多的凭借。
魏邈问:“知道什么?”
“您对其他虫都和颜悦色。”奥兰德轻轻地说,“我会改的,雄主,您能不能对我也好一点?”
语气落在风里,简直像是祈求。
他的雄主对谁都很好。
不论是切洛、维恩,亦或是那位科维奇家的雄虫,几乎都是如此,哪怕是那位素不相识的楚越,都能得到照拂。
想要在他的心里分一块领地,似乎相当容易,他也一度认为,他已经占据了雄虫的心。
不是的。
雄虫连钝刀割肉都不屑于去做,就将他驱逐出境,不留任何余地。
为什么独独对他这样残忍?
“我不是一个很好的伴侣。”魏邈抬起眼,慢慢地说,“何必一定要勉为其难?长痛不如短痛,也许和我做朋友会更加轻松。”
可能奥兰德是特殊的。
其他人不需要做到的事情,他希望奥兰德做到;其他人只需要完成60分的试题,而奥兰德需要达到80分,他才会觉得满意。
当剧情来临时,最后的责任解绑,他终于获得喘息的机会,没有出附加题,也没有再给予复试的机会,便宣判结果。
他的要求格外之高,曾一厢情愿地投注过期待,期待落空之后,真心便束之高阁。
这本就不公平。
按照他一贯的行事作风,他应该对奥兰德说一声对不起。
但魏邈不想这么做。
奥兰德不语。
他攥住魏邈的手,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您不可能和我分开。”
魏邈想,谈话的技巧还是这样烂,中心思想还是这样明确。
他问:“不装了?”
奥兰德半晌才破罐子破摔地说:“……嗯。”
魏邈垂下眼,问:“如果我一定要离开,你要怎么办?”
“……我不清楚。”
“不清楚,但会直接做?”
感情这种事情,说来说去,谁占上风,全看谁心性比较狠了。
因爱生恨也从来都是个要避免的麻烦事。
奥兰德试探着,想要攥住魏邈的手,紧接着突然毫无章法地凑了过去,壮着胆子去亲他的唇角,专注的眼神让他有点儿发毛,鼻子险险碰上鼻子,力气太大,像是一种冲撞。
但这样的力道很快便收了起来,转变成细腻的讨好。
魏邈费了点儿劲,才慢慢把他从身上掰开,下巴还有留有被舔舐的痕迹,他唾面自干地将脸上不属于他的口水擦干,气笑了。
身处室外,以奥兰德的修养,怎么能做出来这样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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