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虫总是享有一定的特权。
“对吧。”伊西得意洋洋地说。
“嘘。”他们弯腰从后门走了出去,伊西就笑着朝朋友说再见, “有校外的朋友来接我,你先走吧。”
他碧蓝色的眼睛露出愉悦的光彩, 勾起唇角,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显然相当开心, 阳光下, 丹尼尔·斐厄一眼便看见树荫下的他,笑着朝他张开怀抱, 伊西皱了皱眉,表情很快紧绷下来, 他抬起下巴,审视地望着斐厄,过了半晌, 才道:“你来干什么?不知道我在上课吗?”
“抱歉,伊西阁下。”丹尼尔将这位略显娇矜的雄虫抱在怀中,说,“我以为你今日是空闲时间。”
“那是我上个学期的课表。”
“……是吗。”丹尼尔笑着道,“该更换了。”
伊西懒得理他,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过了半晌,才不情不愿地说:“请我吃饭。”
“嗯?”丹尼尔没听清。
“吃中午饭。”伊西拉住丹尼尔的耳朵,恶狠狠地道,“你是耳聋吗?”
丹尼尔望着伊西,他从未被虫这样对待过——哪怕是一只雄虫,眯起眼,过了半晌,才不咸不淡地转过脸,首先感觉到一种不可抑制的冒犯感,眼眸微微皱起。
伊西压根儿没觉得他生气,或者说,他对这样的生气习以为常,随这位雌虫坐上飞行器,驶离学校,望着街上缤纷的颜色,露出向往的表情。
“中午吃什么?”他很快又开心起来,问丹尼尔。
丹尼尔不说话。
伊西就又问了一遍:“吃什么?”
“去一家楼顶餐厅。”丹尼尔这才转过脸,说,“有熏肉,还有各种甜品,布雷斯特泡芙也好吃……是贵族雄虫们必须要打卡的一家餐厅。”
伊西很小幅度地“哇”了一声。
“您以后不能随意地对我动手动脚。”丹尼尔说,“知道吗?”
伊西疑惑地问:“为什么?”
他们家中都是如此。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伊西。”丹尼尔说,“我感受不到你对我的尊重。”
伊西想了想,虽然不太理解,但他觉得丹尼尔真的生气了,这种生气几乎让他觉得有些害怕,他沉默了一会儿,略有些无措地点了点头,说:“好吧。”
·
卡里尔是在一场宴会上看到这位雄虫的。
他刚刚成年,家族举办了盛大的宴会,为他无与伦比的天赋,一名成年便突破SSS级的雌虫,而这样的天赋出自柏布斯家族,不可能成为一副棋子,毫无疑问,将掌控联邦半个世纪。
丹尼尔·斐厄也是其中一员,他懒洋洋地靠在二楼的走廊上,说:“他们都说你是百年难遇的天才。”
卡里尔轻轻地露出一个笑容,他眼眸低垂,灰蓝色的瞳孔剔透地扫过整座巨大的宴会厅,如同看着囚牢里挣扎的金丝鸟,目光漠然:“言过其实。”
“说真的,你的天赋当真让我钦羡。”丹尼尔抿了一口酒,开玩笑般地道,“下一任柏布斯家族的继承者。”
卡里尔转过脸,对这样的称赞显然厌倦,只是称赞的对象是斐厄,多少还是让他起了些回应的兴味:“你想让我说什么?”
“例行的称赞而已,不必理会。”
“我对这些没兴趣。”
丹尼尔笑了一声:“你确实只喜欢挑起纷争。”
“不是纷争。”卡里尔不悦地道,“是捍卫。”
“捍卫什么?”
卡里尔这次却没说话。
他握住白葡萄酒杯的手轻轻落下,听到清脆的一声响动,那是一位看起来相当瘦削的雄虫,眼眸狭长,眼睑却向下垂,从宴会厅的走廊中孤身走了过去,步伐看得出来很慌乱,正在东张西望,表情略显迷茫。
“那是谁?”他问。
丹尼尔笑着说:“你真应该认识多一些面孔了。”
卡里尔显然对大多数的贵族们知之甚少。
他只喜欢窝在房间里,模拟沙盘,制作崭新的机甲。
丹尼尔向下俯瞰,他的表情突然凝滞起来,旋即才和缓地道:“那是伊西,我宴会的同伴,哎呀,没有我,他好像迷路了。”
“……伊西?”卡里尔在脑海中输入这个陌生的名字,没有得出想要的结果,疑惑地抬眼,“他是哪个家族的?”
“哦,伊西没有姓氏。”丹尼尔没有第一时间赶下去,雄虫看样子显然很着急,仿佛离开他之后,便全无办法。
要锻炼他一下。
不能再让这位刚成年的雄子再任性下去。
丹尼尔意味深长地说:“他有一些很有趣的过往。”
卡里尔微微蹙眉:“你要找他做雄主?”
丹尼尔很惊讶地笑了起来:“未必,短择而已,你就当我做好虫好事。”
柏布斯家族确实如此,一向从一而终,一名雌虫只忠贞于一位雄主,但丹尼尔不觉得自己一定要这样,那也太无聊了。
更何况,他有这样的资本。
他的精神力等级,他为联邦做出的贡献,他的地位,都足够他任性地挥霍一些资源,包括珍贵的雄虫们。
更何况,真的珍贵吗?
帝国时期留下的阴影对雌虫们来说,太过惨重,截止目前为止,依然没有更好的办法来遏制雄虫们的权势,只能用更温和的手段来促进,但科技总在进步,当雄虫们对雌虫毫无用处的那一天,便真正失去了地位。
卡里尔对于丹尼尔的选择兴趣寥寥。
哪怕丹尼尔成为雌同,对象不是他,他都懒得置喙。
“不要在我的宴会上生事。”他对旁边的佣虫淡淡地吩咐道,“去看顾一下那位……伊西,他似乎把一个酒杯打碎了,账目记在斐厄先生头上。”
丹尼尔叹了口气,若有若无地抱怨道:“好吧,总是如此。”
·
伊西不喜欢卡里尔。
更确切的来说,是畏惧。
他第三次拒绝丹尼尔一起去见这位板上钉钉的柏布斯家族继承者,说:“不要。”
“为什么?”丹尼尔无法理解,他气笑了,“伊西阁下,你讲讲道理,只是简单的一顿饭,也让您这么难做吗?”
“我不认识他。”
“不需要你认识,只是朋友间的聚餐,您坐在旁边吃饭就好了,您不想吃蒙布朗蛋糕吗?”丹尼尔道,“我给您剥虾。”
“你想去,你自己去吃。”伊西面容冷峻地站起来,连笑都懒得奉送,“我不去不就好了。”
丹尼尔半晌不说话。
他望着伊西,还是不理解:“你为什么对那位柏布斯先生这样带有主观的偏见?”
“我对他没有偏见,对你有偏见。”
“……为什么?”丹尼尔问,“我是为你好。”
“你的目的自己清楚。”
丹尼尔收起笑意,他被雄虫厌倦的神色灼伤了一瞬,又觉得何必在意伊西的口不择言:“什么目的?”
伊西寸步不让,道:“你让我当花瓶。”
丹尼尔:“……”他望着伊西,终于哭笑不得地说,“不是你想的这样,什么花瓶?真的只是聚餐,我和卡里尔从小便相识,他是一位相当优秀的雌虫,只是联络一下感情。”
伊西盯着丹尼尔看了半晌。
他莫名有些委屈,总不能说莫名其妙就是不喜欢,觉得恐惧,就像是在恐惧一个黑洞,因为吸力能将他搅得粉身碎骨。
不喜欢也要有理由吗?
丹尼尔靠近他,捏了捏雄虫气鼓鼓的脸颊,口气温和起来:“不要任性。”
伊西歪了歪脑袋,说:“这也是任性吗?”
“但我会永远包容您。”丹尼尔笑着道。
所以,踏进柏布斯家族的老宅,同样顺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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