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我做一份他的个人简历发给您,您帮我把把关。”
“确定没艾滋?你俩谁上谁?”对面比她儿子还高。
“……没有。”
“你自己看着办吧。”魏若琳一锤定音。
或许是被雷劈多了,已经有了免疫效果,事已至此,总不能真把儿子弄死。
她道:“我懒得说那些大道理,反正就这么回事,你自己把好关,他这几天在咱们家住吗?”
“不用。”魏邈说,“奥兰德订了酒店,他是第一次来这个城市,我陪他在外住两天,顺便带他转一转。”
魏若琳不赞同地说:“有个客房还空着。”
大过年的,住酒店不合适。
“他未必太适应。”魏邈想了想,委婉地说,“这趟并非是我要求他来的,他很希望得到您的认可,您无论乐意不乐意,多少给个面上的好脸。”
第一次登门拜访,不热切的反应便是冷待。
魏若琳心知肚明,半晌,才点了头:“我知道。”
·
等到饭桌上,凝固的气氛终于破了冰。
魏若琳去阳台抽了支烟才坐下,她对奥兰德的态度仍然称不上热切,倒是方应海和魏邈的话多一些,你来我往,魏邈代奥兰德答了几个问题,魏若琳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的儿子,不说话。
她大概也能看出来,这位奥兰德·柏布斯修养极好,不太会用筷子,但吃饭时几乎不发出多余的声音,问什么答什么,态度倒相当诚恳。
一身西装革履,气质沉稳、内敛,应该受过良好的教育,坐姿坐得端直,鲜少明确地发表自己的观点,不说话时,注意力大多集中在魏邈身上。
魏若琳是过来人,很轻易就看出来谁在这段感情里占据了主动权,她挪开视线,态度总算松动了些。
说她自私也好,做家长的,总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在感情里吃亏。
这顿饭的气氛还算融洽,饭后,奥兰德随魏邈走进他的卧室。
书架上摆满了一面墙的书,旁边挪出一整套玻璃柜,变形金刚的手办列得整整齐齐,三四顶不同形状和颜色的假发搁在展示头模上,占据了玻璃柜最下方的一部分区域,和几副拳套为邻,地上支着一把吉他。
东西繁多,却相当有秩序地被收纳齐整,看起来并不繁乱,反倒显得温馨。
墙上还贴着一个拳星乔治·佩托西奥的巨幅海报。
这些都是魏邈之前陆陆续续攒下来的家当,鲜少有再整理的机会,如今回过头看,就显得多少有些幼稚。
青春洋溢。
起码他不会再给白墙上粘贴这么着的海报。
魏邈替奥兰德拉开书桌的椅子,笑着道:“欢迎光临,先生,请坐。”
奥兰德盯着那些变形金刚看了一会儿,问:“这是什么?”
他对这些并不太了解,全然分不清楚。
魏邈瞥了眼,道:“那是擎天柱。”
“这个呢?”
“……威震天。”
“我给你送一个等身的。”奥兰德心念一动,说,“好不好?”
“好啊。”魏邈笑着说,他打开展示柜,将一顶密封保存、完好无损的浅金色手勾假发拿了出来,示意奥兰德,“低头。”
他的头围和奥兰德差距并不算大,之前使用过一次的假发,相当顺利便给奥兰德戴上了,替他捋了捋前额的碎发,用发胶固定下来。
戴好之后,倒当真符合金发碧眼的刻板形象,原本冷峻的气质淡去了几分,看起来莫名年轻了几岁。
他的手不可避免地落在奥兰德的脸颊上,残余着发痒的错觉。
奥兰德下意识便站起身,他第一次戴这种东西,觉得脑袋发闷,却没找到全身镜。
魏邈打开手机前置,递给他。
奥兰德垂下眼,盯着自己崭新的头发,直直地看了两秒,微微抿了抿唇。
……有点奇异。
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您喜欢金发吗?”他试探着道,“我可以去染。”
魏邈道:“都喜欢。”
奥兰德轻轻勾了勾唇,莫名看这顶假发顺眼起来,说:“那我逛街的时候戴。”
·
临近春节,人流熙攘,魏邈陪奥兰德去酒店办理完入住手续,他难得没什么规划,随意地带奥兰德在街上打转,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远比栗发碧眼的外国人更值得注目,一路上回头率又飙升许多。
“不好意思,冒昧问一句,你们是coser吗?”路过的一个姑娘壮着胆子问。
到了跟前,她又不敢再说第二句了。
奥兰德淡淡地瞥了对方一眼,没说话。
“不是,是游客。”魏邈带着笑道,“你知道这附近为什么打不到出租车吗?”
这又不是景点。
那姑娘眉头总算舒展了些,话也不打颤了,摇了摇头:“好像是有个商场做活动,路堵住了,车进不来。”
互相又客气了几句,那姑娘总算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眼睛在两个人之间打转,和旁边的朋友聊了几句,才转过脸。
“没车坐了。”魏邈叹了口气,含着笑问,“怎么办?”
奥兰德说:“我联系酒店。”
让他们派商务车过来。
魏邈心道,派辆兰博基尼埃文塔多,该堵也照样堵路上。
他牵着奥兰德的手,走到路口,敲了敲一位三蹦子的车窗,问:“大爷,能去京海路摩天轮吗?”
大爷摇下车窗,说:“哪里?”
魏邈耐心地重复:“京海路,城市之窗。”
“35。”
魏邈说:“30。”
“你们两个人。”大爷说,“太远了,坐出租车也没这个价,不行。”
“32。”
大爷一咬牙:“行,上车。”
魏邈示意奥兰德先进去。
奥兰德还是第一次坐这种车,神色相当奇异,冬日的冷风吹起摇摇欲坠的车帘,他攥住魏邈的手,大爷戴着棉手套,乐乐呵呵地道:“哪个国家的?”
“英国。”
“哦,英国人。”大爷说,“吃好玩好啊,感受一下我们的文化,他是你老板吗?”
魏邈说:“对,我们老板来谈生意。”
“哪有过年时候谈生意的?”大爷问,“不团圆啦?”
魏邈笑着道:“今年外贸行业很难。”
一句话结束了话题。
“那确实。”大爷说,“我这车暖和吧?不比有些出租车差。”
三蹦子从路口敏捷地穿过,呼呼风声从边边角角渗了进来。
魏邈委婉地说:“您有您的优势。”
赛道不同,对齐颗粒度就没有必要了。
奥兰德注视着街景,不怎么说话,眼眸却相当愉悦,过了半晌,他听魏邈低声附在他耳边,说:“那是我的大学母校,现在本科生应该已经迁到新校区了……只剩几个打篮球的了,左手边那个椭圆形的建筑是省美术馆。”
奥兰德听得颇为认真:“很漂亮。”
“呦。”大爷支着耳朵听,乐了,问,“小伙子,你高材生啊,又帅,学历又好,怎么想不通跑去搞外贸了?”
魏邈:“……”
话题兜兜转转,又转了回来。
等到了京海路,人流如织,环湖公园下泼洒起灯光,有不少小朋友站在喷泉边,看喷泉蹿起,四周都是咖啡厅,拍照的年轻姑娘扎堆站在最好的机位前,还有捧着热可可,对着“我在京海路很想你”拍照的。
创意市集上,有人在卖糖人。
奥兰德盯着那个糖人看了半晌,魏邈买了两个,示意他:“你要吹开。”
“哎,等等。”店主是个年轻的男生,语气熟稔、热情地说,“帅哥,可以合张照吗,我有线上账号,用您的照片宣传一下,免费再送您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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