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乎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蔓延开,几乎没有尽头,伊西抬起眼打量了一会儿,眼眸莫名得亮了起来,他喜欢晶晶亮亮的宝石,尤其是蓝宝石,他们家中同样有无数的蓝髓,如同矢车菊一般。
卡里尔·柏布斯漫不经心地向下望去,神色透着事不关己的冷漠,居高临下地问约瑟夫:“他们怎么来了?”
似乎没有邀请过。
这位亚雌管家微微愣神了一秒,简明扼要地回复道:“我并不清楚。”
……哦,好吧。
卡里尔常规地向大脑输入指令,然后竟然记起了那位只见过一面的雄虫的名字,好像叫伊西,还打碎了他的酒杯。
没忘啊。
卡里尔无动于衷地下了楼,他就说最近自己的记忆力进步了,早已脱离了一窍不通的范畴。
·
和丹尼尔的叙旧并不愉快。
这位精神力同样出众的雌虫谈论的话题并不迎合卡里尔的喜好,他没什么谈论的兴致,只负责回复,偶尔还要看这位雌虫将所有的食物剥在伊西的餐盘里。
食量还可以。
卡里尔蓦然这样想。
伊西最近发现自己总是屡次三番地偶遇卡里尔。
这位鲜少在公众面前的雌虫经常、大概率,又或许是他想多了,反正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他面前,在大学的演讲台上,在宴会的主宾位,甚至出现在军部的新闻中,他甚至还要写新闻的感想,夸赞对方是如何保卫联邦的一位统帅。
呵呵。
他忍不住想起自己少有的三次和对方私下见面的场景,或许是见得多了,最初的畏惧感减少了很多,那位雌虫并不爱说话,神色冰冷,仿佛没有情绪,如同一位纯粹的机械,没什么虫气,态度也总是自上而下。
这让受惯了众星捧月待遇的伊西觉得厌恶。
对方的身高、长相显然也并不讨喜,反正不是伊西喜欢的类型,他和对方也没什么再见面的理由,但偏偏丹尼尔和卡里尔关系很好。
“因为你们名字里都有个尔吗?”伊西讽刺地问。
丹尼尔愣神了一秒,然后笑了出来。
“这种话你只能和我说。”他低低地道,“伊西,他会是未来上议院的先生,是我们联邦的首脑,你不能得罪他,万一被听见了,虽然是雄虫,但也会有处分……总是不好的。”
更何况,这位还是帝国旧有皇室的血脉。
一旦被曝光,雄虫的身份也不管用,雄虫保护协会更是够呛,未必会处以刑罚,但毫无疑问要被关进监狱。
还要遭受公众轮番的审讯。
就连他也未必能从中斡旋。
伊西突然道:“我写过他的一篇赞颂文章。”
够不够忍辱负重?
他已经学会了不少虫情世故,不是最初进入大学时,什么都不懂的雄虫了。
家里这个月的生活费还没有给他,他还没有娶丹尼尔,找对方要钱更是名不正言不顺,反正是没办法找朋友帮忙了,因为没有请客的余钱,只能自己捏着鼻子硬写。
丹尼尔微笑起来,绿色的眼睛闪烁了片刻:“……难为你了。”
·
“你最近还在和那位伊西在一起?”卡里尔坐在办公桌前,淡淡地问。
将文件邮给下属,丹尼尔坐在他旁边,望着布列卡星的天际线,说:“对。”
“我很遗憾,才发现了他的身份。”卡里尔思考了半晌,评价道,“确实很有趣。”
丹尼尔·斐厄微微蹙眉。
“你何必总为难他?”他早发现卡里尔对伊西的态度不太对劲。
“因为我的姓氏。”卡里尔唇角勾勒出一个冰冷的弧度,评价道,“你相当不理智,斐厄,这样愚蠢的决定,足以让你过往的全部努力化为乌有。”
从第三帝国时期,直至联邦成立,柏布斯家族从拥护皇室,也逐渐走向排斥。
旧有的皇室血脉遗存,尤其是一位年轻的雄虫,只要愿意,可以娶上十几位雌侍,总能用产量倒逼产能,生下一个精神力等级还不错的雌虫……
哦,只要是S级,那事态就稍显好玩了。
到时候,总有些风波,会成为一件棘手的把柄,捅进自己的心脏里。
这件事,丹尼尔当然也清楚不过。
他过了片刻,才道:“什么条件?”
“不需要条件。”卡里尔道,“只是一个提醒。”
“……我给你一座矿脉,柏布斯先生,能不能当做这件事不存在?”
卡里尔慢条斯理地转过头,望着丹尼尔,眉梢轻轻挑起,神色讥讽,觉得他在说一个笑话。
丹尼尔抽了抽嘴角,说:“不至于吧。”
这位SSS级雌虫总不会因为这件事儿,就要和他宣战?
谁都知道,帝国是过去式了,为难一位雄虫遗孤算什么本事?
“不至于。”卡里尔收回视线,“但鉴于你的愚蠢,我收回旧有的,对你全部的正向评价,你或许只是一条金鱼,但你将自己看得太高了。”
伊西发现最近丹尼尔对他的态度变了。
他的光脑总是忙音,电话通讯也少了很多,他想要出校找这位雌虫玩,对方用事务来推拒,说得多了,便让管家带来一大笔钱,让他找朋友玩。
……全是现金。
他总不能去银行一个一个,把这些沉甸甸的钱换成钞票吧。
伊西有些发愣。
他想要找对方发脾气,却发现当对方真正忙起来的时候,他连找对方的资格都没有,管家不会告诉这位雌虫的地址所在,即使去找,也有秘书推拒,他能过做的,只是在光脑上愤怒地发语音。
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想,总不能真的去雄虫保护协会告他,他可以再找一个。
但他还是有些伤心。
他静静地在学校的花坛边坐了一会儿,将两只“耳”的联络方式全部删除,当天晚上,却收到了一通意想不到的来电。
“为什么删除我的通讯方式?”
不是丹尼尔。
卡里尔在电话里,轻轻地问他:“我之前有得罪过你吗?伊西阁下。”
伊西道:“你和丹尼尔一丘之貉。”
“……”
“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蛇鼠一窝、獐头鼠目。”
“……”卡里尔垂下眼,没有想到这位雄虫的遣词造句如此丰富,他露出一些微末的笑意,“我很意外您对我的看法。”
他以为他在对方心目中,不至于落到这样不堪的印象。
他手里还捏着这位雄虫两千字洋洋洒洒的雄文,满溢称赞,大约是写他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将领,但字迹太过潦草,需要仔细辨认,那篇文章被他收藏了起来。
……或许是丹尼尔的错。
他微微皱起眉,想。
对方或许诋毁了他在这位雄虫心目中的形象。
伊西剩下的话没有说出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是你让丹尼尔离开我的吗?”
“……我不知道。”卡里尔听到自己平稳的声线,“发生了什么事?需要我帮你找他吗?”
伊西冷冷地说:“不劳你费心。”
卡里尔不喜欢对方冷硬的态度,他尽量放平声线,道:“丹尼尔是我的朋友,我有了解的理由。”
雄虫的声线又激烈起来:“那你还说不知道?”
伊西清楚地明白自己在和谁说话,然而愤怒倾泻而出时,情绪已经蚕食了多余的理智。
“……”卡里尔忍不住解释了一句,“所以我在了解情况。”
伊西不想和一位陌生的雌虫在这里掰扯这些,无济于事,放弃了就是放弃了,何必这样作态:“你去问他。”
卡里尔将丹尼尔的联系方式删除,轻巧地说:“哦,我也联系不上他了,所以只好找您。”
联系不上了?
伊西瞬间紧张起来:“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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