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弥忧愁地说:“还没玩够呢, 但我雌父说如果不结婚, 就要缩减生活的必要开支。”
拿断他的生活费来威胁。
他对雌虫没多大兴趣,一个个长的五大三粗, 压都能把他压死,哪怕贵族大多数不追求肌肉, 仅仅是正常体型,也足够倒胃口了。
魏邈倒是没想过小少爷也有烦恼:“你名下不是有很多资产吗?”
“是我的,也不是我的。”温弥趴下来, 打了个哈欠,掰着指头算,“哎呀,你之前是个穷鬼,你不懂啦。反正我现在能支配的钱也没太多,尤其是我要养好几十款飞行器啊,还有不少庄园、房子的养护费,私虫行星的建设也是倒贴钱的,每个月几亿几亿的花,家族不给我掏钱的话,感觉很快存款就要见底儿了。”
贵族每年入不敷出的大把大把,即使家族的余钱再多,也不能顾及到每只虫手上。
——哪怕资产明面上的所有者是他。
这事儿他之前还从未给任何虫说过,他的身份贵重、尊崇,仿佛被架在高台上,几乎所有雌虫都要给他好脸色,只有挑雌君的份儿,但真正到了必须要结婚的年龄,他才发现:他几乎没有自主权。
当初奥兰德·柏布斯拒绝订婚时,他没有选择的余地,被这只雌虫毫无尊严地羞辱了一遍,时隔五年,依然如此。
而且因为年龄愈长,变得更加急迫。
魏邈很难共情这样富裕的困境。
他轻轻笑了声,说:“找个班上吧,自己养活自己。”
“你不催婚?”
魏邈随意地说:“婚姻是最小单位的奴隶制。”
温弥悚然一惊,被这话呛得咳嗽了一会儿,半晌才问:“……那你为什么结婚?”
“当奴隶比当底层的雄虫舒服。”
卖一个是卖,十个也是卖,当然长期卖一个更好。
——这也是恩格斯认为的,婚姻的起源。
温弥突然不说话了,盯着魏邈,冷不丁地说:“真应该把你抓起来,投进监狱。”
好惊悚的理论。
这话万一传出去,雌虫恐怕要翻了天了。
魏邈挑了挑眉:“请便。”
上辈子说烂了的车轱辘话而已。
他曾经一度认为,婚姻制度随着文明的进步,必将走向消亡。
但虫族的情况毕竟迥然不同。
“莱尔。”温弥贴着魏邈的脸,压低了声音,严肃地问,“你不觉得雄虫自己赚钱,特别没有面子吗?”
“那就结婚。”魏邈想了想,“像我一样。”
“你是失败的案例。”
“孤证不立,你或许很成功。”
温弥不说话了。
他突然觉得后背很冷,该庆幸莱尔选择了他当初认为最简单的那条路,否则万一想不开,跑去鼓吹雌虫闹革命——
尤其是五年前还有赫尔诺上将作支援的前提下。
这事儿撂其他雄虫不可能,莱尔却不一定做不出来,这只雄虫看起来理性稳妥、安于现状,实际上果断、迅速,善于把握时机,以对方的虫格魅力,没准儿反叛军不至于被围剿时,如此孤立无援、四面喊打。
赫尔诺再难说话,也未必有柏布斯议员长难沟通。
“主要是我不会自己赚钱。”温弥捂住耳朵,不想继续讨论下去,怕真被说服,当了雄奸,眼眸里闪过迷茫的神色,“……好难哦。”
他不会地质勘探,也不会演讲,更不会投资。
他只会喝下午茶。
利亚的繁重课程他只是听一遍,便觉得胆寒,以对方如今的天赋和地位,尚且没有和科维奇家族对抗的资本,他又要怎么做呢?
就连他名下的财产,有一大部分也都在信托里,挂在家族的名下,每个月定时打款,往往只经手一圈,便又倒了出去。
“你知不知道,”温弥突然说,“第二代抗阻精神力药剂临床试验成功了?”
这也是科维奇家族参与投产的项目。
而主导者是约瑟夫·肖恩坦。
一个陌生的名字,他们花费了不少精力,才探清楚,那是柏布斯家族老宅,那位迎来送往的管家的姓名。
对方是庞大的、隐于幕后的柏布斯财团的主理者。
魏邈侧过眼。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温弥说,“这只药剂很便宜,就连平民都能打得起,这意味着雌虫可能会脱离雄虫的掌控。”
雄虫的精神力除了安抚作用之外,还有什么多余的功效?
完全是抢饭碗。
“我知道。”
温弥语气加重了些:“你不阻止?”
魏邈说:“我持中立态度。”
而中立本身就代表了一种偏向。
他清楚奥兰德的所作所为,也清楚对方的筹谋和布局,但不阻止。
温弥注视着魏邈的眼睛,突然被气笑了:“你是奥兰德·柏布斯的应声虫吗?”
如果莱尔毫无想法且软弱无能,像是只狗一样,当那位高高在上的议员长的附庸,那他不会这样指责。
但偏偏不是。
偏偏不是。
所以为什么,要支持到这一地步?
“……因为我从来到这里开始,就孤立无援、毫无立场。”魏邈说,“温弥,我是移民,不为联邦殉难,我是参与者,不是规则的制定者,我只能帮他,因为他是我陪伴最久的一位虫族。”
当他五年前签下那份协议时,便过早地完成了立场的选择。
也只能帮亲不帮理了。
第142章 晒娃
弗吉朗·温斯特站在山崖边, 亲眼看着半山之上,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随着整座山脉一起垮塌。
——这是温斯特家族的核心。
“不为这座山脉送行吗?”他擦干净脸颊沾的血味,咧开嘴角笑了起来, 点燃一支烟卷, 深吸一口气,“我闻到了烤肉的香味。”
还是同族的味道好闻。
磷粉、碎屑,血腥味扑面而来,手下成箱成箱地将珍奇的藏品运回由柏布斯家族提供的星舰之上, 奥兰德透过透明的光幕,说:“不用。”
“我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弗吉朗单手掂了掂自己的眼球, 随意地塞回眼眶里, 眼睛三百六十度旋转一圈, 问,“我的尾款呢?”
“这些星舰归你了。”
弗吉朗愣了愣:“二十艘?”
这么多?
“你的收尾工作一塌糊涂。”
弗吉朗掸了掸烟灰:“我只是一个小偷, 尊贵的先生,专业的已经被您开过刀了。”
奥兰德不置可否。
“我会帮你掩盖痕迹。”他面上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 身着宽松的居家服,气质沉稳、内敛, 评价说, “为了健康着想, 你应该戒掉抽烟的习惯。”
这不是一名修养良好的雌虫应该有的癖好。
每天饭后都需要刷牙、漱口,以备不时之需。
“我不像您, 想得这么长远,我只管当下。”弗吉朗顺势将烟掐灭, 义眼的色泽艳丽而古怪,疲惫地问,“您当真不过来祭拜?”
星盗这份行当注定活不久, 手下又有那么多老弱病残孕嗷嗷待哺。
他浑身都在流血,这些伤口无法第一时间止住,大脑缺氧,血液不断流失。
“没有太大必要。”奥兰德双手交握,温声说,“弗吉朗,不要沉湎在温斯特家族过去的辉煌里,亲手打破这个符号之后,你应该能发现他们一无所有,比你更贫瘠,所以不需要回头驻足。”
弗吉朗突然笑起来。
“我好像知道他们为什么称你为统帅了。”他讥讽地说,“你说得我都要信了。”
能把白的说成黑的,鼓舞心灵的演讲能力一流,赫尔诺之前就很吃奥兰德这一套,被耍得毫无招架之力。
狂妄、傲慢、薄情寡义。
这才是对方。
奥兰德虚心接受了这样的嘲讽,一笑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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