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清林不吭声,眨着还泛湿的眼睛看他,睫毛随着动作轻轻颤动,像初春刚发的柳絮一样脆弱又漂亮,他突然整个人埋入许一凡怀里。
许一凡身子紧绷起来,不过很快又舒坦下去,与他脸贴着脸,气息交融:“怎么了?”
“……没有。”闲清林再次搂紧他,比以往所有拥抱时都要抱得更紧,声音也哽咽了:“就是突然很想抱抱你,一凡,给我抱抱你。”
许一凡便不再问了,一动不动的任他抱着,时不时的像闲清林以往安慰他那样,轻轻拍着他后背。
他什么都不懂!哪怕轮回了,依旧还是像以前一样,爱他,护他,珍惜他,闲清林越想越觉愧疚,他端了粥来,吹了吹,微微温了才递过去。
“要喝吗?我放了肉!”
“……要!!”
许一凡喝了满满一碗,刚放下,闲清林便靠了过来,挠了下他的脸,仰头亲吻他,一手从善如流的朝他衣襟里探去,而看向他的眸色,是渴望的,隐忍的,黑沉的,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许一凡老脸一红,同他对视上时仿佛迷了心智,他心口突突直跳——就是这副模样,这样一双含水柔情的,让人心酥荡漾的眼睛,带着渴求模样,他最受不了。
他无法抵抗闲清林这个样子,也最受不了他这副模样,就像夜里萤虫,炎夏的凉风,又像专门勾人心魄的妖精,惹人追逐沦陷。
许一凡周身一阵火烧,起了些不合时宜的反应,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刚想说些什么,闲清林仰起头来,不言而喻的看他。
涌到嘴边的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他低下头和他接吻,又默不作声把默默丢进小秘境。
两人饥渴的拥吻,皆是气喘吁吁,但谁都不愿停下来,闲清林吻他微凉的双唇,虔诚又热烈,然后又往上,将吻落于他眉间,吻过他的眼,他的鼻尖,他的脖颈,他动作很轻很轻,最后将头枕在他肩膀上,呼吸炽热又急促。
许一凡能感觉到闲清林搂他搂得很紧,很用力,他喜欢闲清林这样,也享受他对自己的渴求,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
闹了多久许一凡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情到深处时,闲清林两手搭在他肩膀上,突然环住他的脖颈,扬起身来同他交颈,然后说……
“我爱你,未来的每一天,我都会努力的多爱你一点,一凡,你是我追了一辈子的梦想,我现在就想要你,你别离开我……求求你!”
求求你!
到了最后,他再度泣不成声。
九天离开的那六万年,对他来说就像地狱一样,他无数次的寻常找,可大多都无功而返。
九天不知道……
闲清林想,许一凡不会知道,九天也不会知道,在他的人生中,他从未为一个人做过准备,也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人。
可若是一旦爱上,再度失去的话,他就会有一种干脆和他共赴黄泉的想法。
但是他苟延残喘,他盼着这一天,足足六万年了。
真的太久了。
所以哪怕清晰的知道他终于等来了那个人,如今他们正水乳交融,共赴巫山,却还是让他有种噩梦还很长的痛苦。
若是许一凡再消失在这世间……
只要再想到他冰冷冷的倒在自己怀里,差点无□□回转生终不相见,他就好怕。
“……一凡。”
他轻轻喊了一声。
屋内寂静,无人应答,油灯不知何时已燃尽,一片昏暗中,他缓缓将许一凡的手牵到自己腰上,然后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再次呼唤出那个每每想起就觉得心间涩得发苦的名字:“……九天,一凡,别再离开我!”
……
醒来的时候外头已经日上三竿,许一凡感觉腿有些发软,上茅房的时候兄弟也有点痛,,麻麻辣辣的,像被人夹在滚烫的热锅里刷了一遍。
他捂着裤/裆小碎步跑回屋看,才发现祖传大宝贝脱了一点皮。
许一凡本还担心闲清林知道自己的身世,会对他有所疏离,心中惶恐又不安,想开口问问他,还在想九天吗?还爱着他吗?但每次话到喉咙边,仅仅所剩的那点尊严又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开口。
和个死人较真,特别没劲,也没意思。
可是他心里却又时常惦记着这么点破事,想多了有时候甚至会烦躁起来,那种感觉太过复杂,各种东西充斥着他的脑袋,没有人告诉他该怎么排解,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有时候他会想,没事儿,闲清林跟他在一起已经有一百多年了,感情是日积月累,而那个九天不知道死了多久了,当初那些感情,随着时间的消磨,怕是什么都不剩了。
他这么想,就高兴。
可有时候进入秘境,看见陈天赫暂居的玉佩,他会想起还在中天域的林繁星,在院子里看见地上的爬虫,他会想到蚺云在,有时候甚至还会想起单遥那个可怜的姑娘。
一个等了三千年。
一个等了三万多年。
一个等了近千年。
他们之中,没有谁的感情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散的。
闲清林和九天认识多久了呢?
他们以前是怎么相处的呢?
那时候闲清林是不是也拿那种宠溺的、爱慕的只投向他的眼神看过九天?他们会不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拥吻?
会不会彼此气息交缠?
闲清林如今对他做的,是不是也曾这么对九天做过?
他总是忍不住会多想,然后再疲惫的打断自己的思绪,又安慰自己对方已经是个死鬼了,没必要较劲,可有时候又忍不住,整个人又妒忌又不堪,但又清晰无比的知道这是他无法更改的事,那些已经发生的事,他无能为力。
可是不甘啊!
他又再次变得烦躁,斯斯难得说了句人话,说爱中总是夹带着强烈的占有欲,而占有欲会让人变得极端,变得不再像自己,这种感觉旁观者清,自己却无法疏解,甚至越陷越深,这就是传说中的'为情所困'。
许一凡暗暗觉得斯斯长大了,说的话都深奥了,能听了,也有那么点道理,所以他觉得自己的变化是正常的。
虽然还是会有所忐忑,怕闲清林离开他,可和预料相反,此后一段时间闲清林对他格外上心,几乎不许许一凡离开他的视线,甚至总要看他,许一凡每次夜里醒来,都会发现他坐在自己旁边,目光痛苦又眷恋的看着他,许一凡问他怎么了,他每次都摇头说没有,然后躺下,缩进他怀里,紧紧的搂着他,似乎怕他离去。
许一凡见他黏着自己,还挺高兴,美滋滋的,可美中不足的是,凤清濯会经常来他们轩竹院,火灵儿偶尔也会来。
其实在见到火灵儿的第一眼时,许一凡厌恶她身上的气息,但其实并不单单只是厌恶她的气息,说不上由来,他看见火灵儿时,一股暴虐油然而生,它像燎原的大火,又像沸腾滚烫的火焰,雨水浇不灭,他怎么都无法将其平息,他总是想发火,甚至还想……杀了她。
凤清濯身上的气息也让他厌恶,但没到那种想杀了对方的地步,唯独火灵儿。
因此相较于火灵儿,他看凤清濯更为顺眼。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因为凤清濯,和闲清林大吵一架。
那是两人第一次争吵。
许一凡备受煎熬。
……
凤清濯时常会来找他们。他和凤清濯不熟,对方自不是来寻他,先前闲清林没记起人,对凤清濯还有几分冷淡,可如今记忆恢复,他对凤清濯亲昵许多。
好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认识几十万年之久,感情自是深厚。
这天两人又坐院里闲聊,许一凡虎视眈眈的守在一边,他一边研究炼器之道,一边盯着两人。
眼看桌上茶水已尽,闲清林站起身:“我再去添些来。”
许一凡却突然扑过去抱住茶壶:“还添什么添,他现在都要走了。”
凤清濯压根就没说过要走,闲清林戳了下许一凡的额头:“你别闹。”
许一凡还没说话,凤清濯先笑了,似乎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依旧温文尔雅,神色温柔,他站了起来,望着天色,说:“时辰不早了,我也确实该走了,不必添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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