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闲清林笑着说。
听说村里来人, 单崇光还挺高兴,二话没说亲自迎出来,毕竟村里很少有人来找他,不过到府门外他却发现是陌生面孔。
其中一个不过四十多的骨龄,便金丹中期修为,令一个更年幼些,只筑基中期修为,单崇光五十岁时才筑基中期, 临近四百岁才进入金丹中期,闲清林修为虽比他低了一个大等级,不过身上灵气很是浓厚,简直不像是金丹中期,单崇光不敢托大,客气道:“两位师侄找我,可是有事?”
“见过前辈。”闲清林行了一礼。
单崇光带他们进大厅:“师侄客气,都坐吧。”
……
对于单遥,单崇光其实了解的并不多。
他离家时,单遥还未出生,再回来时,对方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即使两人乃血脉至亲,可是有些感情,是需要相处出来的。
单遥大了,又是个姑娘,还差着辈分,单崇光根本不知该如何同她相处,男女之间,有些话也聊不到一起去,加之陌生,两人之间相处得客客气气,单遥即使心中有事,都更乐意同村里婶子说,她不敢、也不好意思同单崇光说。
后来单崇光起了房子,看着她成家,有人照顾,给她留了一笔银子,便又再次离家,外出寻找资源。
走的时候单遥还送他到村口,叮嘱他:阿爷,在外一切小心,我在家等你回来。
单崇光当时没想过她会早逝,结果就几年,再回来时,单遥已经故去,被村里人埋在后山,成了一个小小的包。
而房屋无人居住,无人打理,早荒芜破败,单遥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也没有留下任何子嗣。
她死时还很年轻,不过二十多,走时好好一个人,回来却成了山上一个包,那个朝气蓬勃的勤劳的姑娘被长埋于黄土之下。
单崇光觉愧对兄弟,他兄弟死前把唯一的孙女托付给他,可他没能照顾好,还是让这孙女年纪轻轻就走了。
现下听到许一凡的话,他震惊之余,心中不免有些自责,不可控的红了眼眶:
“当年我回来,村里人跟我说那宅子闹鬼,我便知晓应该是她,死后不愿离去的亡魂,大多数都是因为有未完成的心愿,我不忍她徘徊于世,前去寻过她,但她并未出来见我,我便想着,她大概已经忘了我,当时我就这么一个孙女,心有又有愧于她,哪里忍心将她打散,便离开了,可是……我竟是不知,她一直在等莫成。”
莫成是单遥自己召上门的女婿,他并非杏遥村人,是单遥在镇上无意间认识的。
上门女婿,其实和出嫁的闺女一样,但是以男子之躯,做女人之事,大多汉子都会嫌跌份。
因此会做上门女婿的,要么是和那姑娘真心相爱,要么是贪其钱财,当初单崇光给单瑶起了大房子,方圆几里唯一的砖瓦房,大概是招人羡慕又眼红。
单崇光幼时,上头三个姐姐,两个弟弟,结果外出一趟,回来兄弟姐妹皆离他而去,外甥,侄子也离开了他,唯独这个孙女,是他弟弟,临终前拉着他的手,亲自交托给他。
虽然现在他有儿子,有孙子。
可单遥于他而言,是不一样的存在。
本以为孙女能安然无恙到晚年,结果年纪轻轻便也走了,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单崇光有些痛苦道:“莫成在我那孙女死后第八天,甚至在她还未下葬时便离开了,此等负心之人,我那傻孙女,竟还苦苦等人几百年,怎么那么……那么傻呢!我当初就觉这小子不是好东西,看着不像寻常村里人,又病恹恹的,我不同意招他上门,也怀疑这人就是冲着房子来的,可她偏不听。”
闲清林仔细想了想,总觉不对。
莫成要是冲着房子来的,那为什么还要离开?
当初单遥死后几天,莫成就离开了,因为单崇光的关系,加上本性纯良,村里人压根没对宅子动歪心思,因此,他和许一凡住进那宅子时,屋中家具都在,甚至主卧柜子里,单遥的发簪还稳稳躺在里头。
要是因为畏惧单崇光,怕单崇光问罪莫成才离开,若是他贪财才做了上门女婿,那么那些东西,他势必要带走,带不走,也该全全变卖掉。
但现在,那些东西都还在,所以,莫成应该不是冲着钱财来的。
许一凡没多想,他在乎的,是单遥为什么要吃火灰。
又为什么几百了,她竟还能记得莫成。
“单前辈,你那孙女,生前一直就是这么重口味吗?”
闲清林:“……”
单崇光摇头道:“应该没有,我在家之时,从未见她吃过火灰。”
闲清林:“……”
单前辈脾气也是真的好,要是换了旁人,现在他和许一凡怕是已经被扫地出门了。
“没有吗?”许一凡叹了一声,手里的绿豆糕都不香了,很可惜的道:“那你那个孙女太可怜了。”
那火灰那么难吃,单遥吃了这么多年,真是太遭罪了,找不着竟然还要哭,搞得是凄凄惨惨,惨惨戚戚,听得他都想跟着嚎两嗓子。
“既然不是生前喜欢,那么为什么成死鬼了,却又突然重口味了呢?我也没听人说有鬼喜欢吃这个的,单前辈,你可知道为什么吗?”
单崇光也是修道之人,活了快千年,见识也广,他听过有鬼魂生食人肉,吸人阴气,食人心脏,但从没听过有鬼魂喜欢吃火灰的,因此单遥此举就显得很是蹊跷。
他细想片刻,还真想起些微线索来,他拧着眉头道:“这可能和我娘幼时同我说的事有关。”
闲清林:“什么事?”
单崇光道:“我爹曾同我说,我单家族上不知是第几代时,有一阿奶幼时在娘家河边洗衣裳,发现河中有一会发光的圆色小球,那小球被河水冲得起起伏伏,光线似灭不灭,我那阿奶发现那光球中似乎有个花生大的东西趴在里头睡觉,那东西卷着身子,也看不出何等模样,但好像很是虚弱的样子,我阿奶是一看就喜欢,又见其似乎没有危险,便捡回了家,后来甚至带着那东西,嫁入我单家。”
“之后有一天,家里来了位仙师,那仙师抱着个灯笼,带走了那光球,临走时,仙师在灯笼中的荷花灯上,抓了一捧灰给我阿奶,言我阿奶对他有恩,又言我单家终需用之。我阿奶问是何物,仙师未语,只言此物能凝魂、刻物、停速。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那仙师念叨着这话便抱紧怀中的灯飞走了。”
“我阿奶总觉那灰是神物,仔细包了起来,一代一代传下来。”
“可是那东西,我从未见过,只是很小的时候,曾听我娘说过一嘴,因此此事是真是假,我亦不知,只是知道家里墙上总挂着一张画,说是仙人,可是那画传了不知道多少代了,早看不清上头是何人。”
单崇光自小就不喜她娘说这事,觉此事若是真,那么那位仙人,是有多人瞧不起他祖宗,才会在答谢时给捧灰。
灰有啥值钱的?就是给块灵石也好啊!村里火灰那都是没用之物,大多都是拿来洒田里的,单崇光觉他祖宗被仙师鄙视了。
因着这一点,这事儿他便不愿提,不愿记,差点将祖上代代流传下来的事儿给忘了。
“当年我娘想着让我继承单家,因此便同我说过,两位师侄说我那孙女……我便突然想起这事儿来了。”
此事是真是假,单崇光无法确定。
但许一凡和闲清林在他说到抱着灯笼的仙师时,就知道,此事八九不离十。
又是那个人。
闲清林掌心微微冒着汗。
许一凡也有些懵了,完全没想到这事,竟然会和闲清林脑海里的人有关。
在玄天秘境时,蚺云在和那个人有关。
现在单瑶,竟然也和那个人有关。
无形之中,许一凡觉得有什么在召唤着闲清林,或者说是在召唤他们,去到那个人的'身边'。
“前辈,那现在那火灰,你还有吗?”
单崇光摇摇头。
那是他们单家传下来的东西,他很早就离开了家,后面东西传到了谁的手里,他已不知,因为当时回来家里兄弟姐妹都死得差不多了,他也没记得这事儿,自是没过问,加上又不信此事,因此也从未想过要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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