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过去,单家老宅已经成了平地,再找怕是困难重重。
闲清林不知想到什么,匆匆忙忙告别单崇光,拉着许一凡便往杏遥村赶。
“清林,怎么了?前辈方才说要留我们吃饭呢!”
闲清林急道:“单家祖传的火灰,应该被单家人交给单遥了。”
许一凡眨眨眼,十分不解:“你怎么知道?难道当时你在场?”
“……我怎么可能在场。”闲清林敲了下呵呵笑的人,无奈道:“屋里挂的那副画,你看见了吗?”
无需多言,许一凡懂了。
单崇光只知道有仙时画像,可却未曾见过,加之那画单遥是挂在她居住的屋内墙上。
修士对贞洁并不多看重,单崇光虽然是修士,但也是村里出来的,骨子里还有凡人那一套思想,知晓男女有别,孙女的闺房他自是不好进去,因此,单遥挂墙上那画他怕是见都没见过。
既未见过,所以,他也就不知道,单家传下来的火灰在单瑶手上。
想起单崇光那话,闲清林和许一凡隐隐有些怀疑,那抱着灯笼的人,留下来的火灰,应该确实是有巩固记忆的作用。
但因为火灰是有时效性,或者说单遥吃的太少了,因此单遥在成鬼后不久,起初还能记得莫成,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却发现,她正在慢慢的遗忘莫成,而她看见的鬼魂,大多已记忆全无,而她之所以能记得……
想来想去,她猜测,问题应该是出在火灰上。
她知道了,可彼时已经不会思考——祖上留下来的火灰和灶里的火灰是不同的。
又或者说,她起初知道这一点,但祖上留下来的火灰已经没有了,她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想吃火灰。
她心心念念,念得久了,到了后来,在彻底失去思考能力时,她只记得要吃火灰,吃了火灰,就能记得当家的。
她只知道要吃火灰。
吃火灰,要劈柴……
如此,就能说得过去,为什么单遥想吃火灰了。
一回屋,闲清林便从一旁闲置的柜子里把画像拿出来。
他和许一凡的东西大多都放在小秘境中,柜子空置大半,这被保存下来的、已经略显模糊的半边灯笼,隐隐透着股诡异之气,因此闲清林便把它卷起来,收在柜子里。
现在一看,许一凡脸色微微有些变化。
在民间,灯笼大多都是白色,或者是红色,当然,其他颜色也有,不过大多都是青,粉,这类好看的,寓意很好的颜色。
白色和黄色,大多百姓都不会挂,也不会用,嫌不吉利,只有遇到白事,家里才会挂白灯笼。
而黄色,在修真界的意义,等同于凡间的白灯笼。
不过无论凡间还是修真界,总抱着个不祥的灯笼招摇过市,肯定要被人骂脑子进水。
先前许一凡觉得那人总抱着个灯笼,没准那灯笼是他的法器,可是现在看见那么暗淡的黄色,他又否定这一想法。
这颜色放在灯笼上,便是不吉利之色,没有哪个炼器师会把灯笼炼制成这种颜色,不然所用之人伤了死了,怕是都要闹——就是你炼制的法器不吉利,才让我去了大半条命,说吧,怎么赔!
所以这灯笼应该不是法器。
可是那个人,为什么要抱着这么一个灯笼呢?哪怕抱个红色的,都能瞧着喜庆点! !
不仅如此,许一凡凑进了看,灯笼壁上断断续续的符文,上头顶端是太极罗盘,这罗盘有点像凡间道士惯用的罗盘,罗盘低下用红墨绘制了一段符文,这符文保存不当,有些笔迹已经淡得看不见,可许一凡自行补全后,发现这符文,点像缉魂纹。
闲清林见他对着画像研究许久,没忍住:“一凡,你在看什么呢?”
第75章
“这道文, 有些奇怪,而且, 这灯笼竟然是黄色的。”
许一凡说。
闲清林虽是在凡间城镇上长大,但有些事,他也不是全然了解:“黄色的,有何不对?”
许一凡:“凡间闹鬼时,有些百姓会请道士前来抓鬼,而那些道士所用的符纸……”
闲清林心中顿时涌起几分不好的预感,许一凡这么一说,他就想起来了,他见过,那些道士所用的符纸,便都是黄色。
而这灯笼, 也是黄色。
“民间有崂山,崂山道士所用的符纸,其上道文,有困、散、囚、灭、之用,不同的道文,有不同的作用,有的能将鬼魂打散,有的能囚禁住鬼魂,你应该见过大师抓过鬼吧!他们通常在鬼魂面门上贴张黄纸,然后鬼就动不了,其实不是因为鬼怕黄纸怕得走不动道,而是黄纸上的道文发挥了作用,这灯笼上的冥文,有些像崂山所用的道文。”
许一凡看着闲清林道:“这个灯笼,应该是用于囚禁魂魄。”
闲清林拧紧眉头:“你确定吗?”
“不确定,我对这些不是很懂,这个灯笼应该是画了许久了,道文也有些地方都看不清了,所以,我也不能确定,但像是。”许一凡有些尴尬的说。
闲清林不明原由的下意识松了口气。
在他看来,缉拿魂魄的,多为邪道,那个人如今还不能确定到底是谁,可如今人就在他的识海里,既然摆脱不掉,那么他不希望对方是个心术不正的穷凶极恶之人。
“先不说这个了。”闲清林道:“现在既然已经可以确定,单遥吃的火灰有巩固记忆的作用……”那么接下来就该找一找莫成,看看他去了哪里。
“不对不对。”许一凡突然大喊了起来,闲清林吓了一跳:“又怎么了。”
许一凡蹙着双眉道:“单崇光说,仙师的事,他娘只同他说过,那么他的弟弟应是不知这火灰到底有什么用,当爹的都不知道,当女儿的又怎么可能会知道?所以单遥肯定也不知,既然不知道,她又没有重口味,怎么会想起要吃灰呢!”
正常人那怕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也不该想到要吃这东西啊!
既然没想着吃,那么这火灰,是怎么进到她肚子里的?
闲清林一时间也觉疑点重重,所以问题似乎都搅合在了一起,密密麻麻缠绕成了一团,解也解不开,理也理不清。
“要不,我们问问她?”
许一凡挠了挠头:“恐怕没用啊!现在那丫头估计满脑子只有男人,哪里还记得别的事啊!”
闲清林:“……”
这话说的好像单遥是个色女,满脑子只有黄色废料一样。
“试试吧。”闲清林说:“不然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晚上单遥如期而来。
可她确实像许一凡说的,已经什么都记不住了,一问三不知,只会摇头,或者就是说不知道,许一凡问得口干舌燥,看见单遥目光呆滞,跟默默犯蠢时一模一样,他是恨不得跳起来敲她脑袋。
“吃火灰,就能记得当家的。得吃火灰,得劈柴,柴,柴……柴……”单遥又嘀嘀咕咕起来。
许一凡简直是服了她了,气汹汹道:“清林,我就说了,这丫头没救了,满脑子只有男人了,问了也是白问。”
单遥也不管他说了什么,整个人似乎很急,她已经好些时候没有吃火灰了,闲清林找出斧头和木桩给她,单遥高高兴兴,看着更恐怖了,她立马蹲在一旁劈起柴来。
她这模样看得闲清林直想叹气:“那现在该怎么办?”
许一凡想了想,不知道为什么,他对那盏灯笼很是在意。
“清林,我想再进你识海,可以吗?”
闲清林一怔:“你想见那个人?”
“嗯。”许一凡道:“可以吗?”
闲清林知道他想问什么,他很少拒绝许一凡,当下也不例外,温顺的闭上眼。
许一凡第一次进入闲清林的识海时,里面是汪洋火海,刚一进去就差点被烧死,但这次和上次不同,仿佛一察觉到他的气息,又或者说他一直在等,在观望期待许一凡能再次到来,做了完全的准备,因此许一凡魂力刚进来,铺天盖地的火焰便疾速退了下去,在远处幻化出个火焰人形,默默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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