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等他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忘了秘境之中的事,忘了他的阿娘,忘了他爹长什么样,只记得他爹胸膛宽阔又温暖,也只记得铁链被飓风彻底绞断时,他爹用灵气裹住他,将他推到一旁的安全地,然后他爹被无尽的飓风卷了起来,将被带走时,他爹声音从凌冽的飓风中传来,沙哑又浑浊,他说:
“一凡,我们家在上天域,爹会来找你,阿爹一定会来找你……你等爹……你一定要等着爹……”
等个屁的等!
等了这么些年也不见人,要是爹在,他何苦白白被人扎这么一剑,爹办事效率太低了。
还是得靠自己。
万家人敢扎他,不能放过,绝不能放过,要扎回去,他必须要扎回去。
许一凡怒气冲冲,刷的挣开了眼。
“啊!老大,老大你醒了啊?”默默嗷的叫了起来,急急忙忙两手捧住许一凡的脸,额头在他脸上蹭来蹭去,软软糯糯的道:“老大,默默想你了。”
他们两相依为命这么些年,许一凡知道他定是怕了,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又看了看斯斯,斯斯重伤未愈,许一凡给他瓶丹药,让他进秘境调息调息。
“我睡了多久了?”他嗓音有些哑。
默默掰着手指道:“睡了这么多天。”
他举着九根手指头,许一凡震惊道:“都这么久了?”
“嗯,老大醒了,小老大却还没有醒,老大,你快看看小老大到底怎么了。”
闲清林没有醒,躺在一边,两手交叠在腹上,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蹙着,微微翕动的嘴唇显得十分苍白,气息粗重,每一次喘息仿佛都无比艰难。
许一凡叫了他一声,他也没有反应,许一凡仔细给他看了看,发现他是灵气耗损过度导致的昏迷,便一挥手,无数灵石在闲清林身边推成了山,他身体自发摄取起灵气来,很快一堆灵石便化成了粉末,许一凡赶忙又拿一堆灵石出来,直到半夜,摄取掉三千多万灵石,闲清林才幽幽转醒。
“一凡。”他一睁开双眼,就急着往旁边探,许一凡抓住他的手两手捧着:“我在这,我在这。”
许一凡看见他明显松了一口气。
“你醒了?有没有事?”闲清林问他。
“没事。”许一凡红着眼眶摇头道:“倒是你,灵力怎么枯竭了?要是我……没有早点醒过来,你就废了。”
灵力枯竭太久,经脉会受损,就像久涸的田地,迟迟得不到细雨滋润,就会干裂,庄稼尽萎。
闲清林坐起身,靠到他怀里,轻轻笑道:“没事,只要你醒了就好。”
“你个傻子。”许一凡紧紧抱住他。
“你才傻,明明都伤成那样了,你还催我赶紧躲起来。”闲清林说到这,鼻尖酸涩,心头依旧是不好受,他抬起头来,神色认真的看着许一凡,和他对上视线:“下次不许这样了,我们是道侣,就算是死,也得死一块。”
“可是……”
“没有可是,你下次若是再这样,我便不理你了。”
这人一向漂亮得过分,瞳仁明亮,眼睛眼尾微微上挑,这是一双多情的眼睛,如妖孽般勾人得紧,平日只是微微看着人,随意的一眼,便让人感觉到一股很微妙的,血液沸腾的暧昧感,周身的气质也足够吸引人,但是这一刻,他苍白着脸,眼眸中的后怕和泪光是那么的明显,几乎水光朦胧,许一凡喉咙发紧,再多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以后我都听你的,你叫我咋样,我就咋样。”
闲清林这才笑起来,没什么力气的捏着他软软的脸:“说到要做到。”
“嗯。”许一凡在他脖颈边蹭了蹭,闲清林手往下移,探到许一凡衣裳里,在他腹部处摩挲了好一片刻,他似乎想碰碰伤口,但又不敢碰,指尖如蜻蜓点水般,碰一下又离开,碰一下又离开。
许一凡摁住他的手,指下触感粗糙,应该已经结痂了,伤口处有些凸起,闲清林却好似觉得烫手,只是一触上又极快的移开。
“当时痛吗?”他嗓子微微颤着。
许一凡没心没肺的摇着头:“不痛。”
闲清林红着眼眶看他:“胡说,你当时都哭了。”
这事关男人的尊严,疼得眼泪直掉这种事一点都不男人,许一凡脸红脖子粗,急忙大声喊道:“我才不是因为痛才哭的,我是以为我要死,所以我很害怕,我要是死了你该怎么办。”
他死了,闲清林该怎么办?他要如何一个人在这个世上活下去。
会不会有人欺负他。
又会不会碰上危险。
他会不会觉得孤独。
他真的太害怕了。
有什么在颅内炸开了,滋滋啦啦作响,闲清林双唇翕动,胸膛起伏不定,却又听见许一凡道:“而且我们还刚赚了一大笔,我一想到还有那么多灵石没有花我就要死了,我心脏就揪疼揪疼的,眼泪可不就得掉了么!”
闲清林:“……”
他无奈的瞪许一凡一眼,沉声道:“万家老祖要伤你时,你为何不躲小秘境里来?”
许一凡就算被定住,小秘境同他神魂相依,他想进秘境,万家老祖灵力幻化而成的空间禁制就绝对困不住他。
许一凡道:“我当时想躲进去来着,可是他要扎我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好熟悉,以前似乎也有人像他一样,拿剑扎我,就是我肚子上那道疤,我就一个愣神,那老家伙的剑已经扎到我肚子上来了,妈的,那老东西那么大一把年纪了,竟然没有老寒腿,速度那么快的。”
“分神速度自是快。”闲清林眯起眼眸,掌心微微攥紧:“那你可有想起来,是谁扎的你?”
许一凡郁闷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我看不见他们的脸,但我知道了,那些人来自阵灵宗,我的记忆是我爹给封锁起来的,也不知道他封锁我的记忆想干什么,老糊涂了干这种事,现在好了,搞得我得学小蝌蚪找妈妈。”
他恨恨的在床上捶了一拳,怒目圆睁道:“等我回了上天域,我要跟我爹打上阵灵宗,敢扎我,反了天了。”
闲清林给他顺气,拍着他的后背:“倒时我跟你一起去,不过你爹这么做,定是有他的理由,也许……他只是不想让你记得这事。”
许一凡瞪着大眼睛:“为啥啊?不记得怎么报仇雪恨?难道要白白被人扎一剑?”不知想到什么,他眉头蹙得死紧,牙棒子咬得死紧:“也就是我命大,要是对方扎到我腰子,那这辈子可能就得你压我了。”
闲清林:“……”
他深深呼了口气:“别气了,到时我帮你报仇。”
“好你帮我扎死他。”许一凡两大眼睛转溜溜,似乎在想着什么。
闲清林道:“怎么了?”
“有点奇怪。”许一凡说:“当初我送单遥去地府投胎,那鬼差不是说之前也有人去地府找儿子嘛!”
“是,怎么了?”
“鬼差说那人一身墨色玄衣,修为高深,腰间有一点血玉,扎我那人,也是一身墨色玄衣,腰间也有一块玉佩,那玉佩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许一凡无语的说。
他还以为那玉佩是他爹的,因为见过,所以才记了下来,现在搞不好是敌人的,扎他的时候他正巧的看见那人腰间玉佩晃动,因此才记了下来。
闲清林微微惊道:“怎么会这样,你能画下来吗?”
“可以。”
许一凡常年绘制符箓,动手能力极强,没一会儿就画出来了。
纸上之人并没有面孔,但身姿极为挺拔,墨色玄衣上,袖口处有暗红色的线丝交织着,应该是阵法花纹,头上银色发冠矜贵无比,墨发随风轻舞,腰间佩戴着通体雪白的玉佩,那玉佩中心有点红,在纯白的玉上特别显眼,而那抹红被金银交印的阵纹包裹着,手腕和玄衣上的阵纹显得十分神秘。
这衣裳,一眼看去,便给人十分昂贵之感,应该不是普通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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