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下午,张福财准时来了村里,因着宋泊名声在外,在村里头随便抓着个村民一问就能知道宋泊家位于哪个方位。
因为宋泊订了个十二人的席,再加上宋泊家中碗筷不够,张福财就拉了辆牛车来送货。
“宋公子,出来接东西了。”张福财站在院门外高声叫喊着。
宋泊和江金熙听着声儿从卧房中出来,张福财身旁还站着个中年男子,应该是从喜春楼拉出来的厨子,用来招待客人的席面儿当然要现做,哪儿有让客人吃冷菜的道理。
“张老板可准时了。”宋泊拿着碗筷往厨房里走,不忘与张福财搭句话。
“那自然。”张福财鼻孔朝天,自豪道:“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个信用。”
厨子进了厨房以后就开始着手做菜,宋泊坐在厨房内的小木凳上,把借来的碗筷通通洗过一遍,由江金熙领着张福财去参观了下卧房。
“这房子搭着确实不错。”张福财抬头环顾四周,两个屏风恰到好处地将房内分开,只不过这屏风是画字结合,画画得不错,字却不如宋泊字的一根毫毛。
张福财本来想问江金熙怎么不让宋泊题字就好,但想着上次在喜春楼宋泊都快把眼睛眨抽筋了,便歇了这等好奇。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可别一来把人家的经直接撕了。
客人一个个来了,李五记着宋泊说完看李会书的功课,就带着阿篮和李会书提早一个时辰来。
远远的,宋泊便瞅着高个子的李五,他出门迎接,李五将手中的礼交与宋泊。
“来就来,作甚带东西?”宋泊说。
“吃席不带礼,你敢叫我还不敢来哩。”李五回道。
“嫂子、会书。”宋泊与阿篮和李会书打了声招呼。
李会书身上背着个箧笥,这箧笥看着不小,里头该是装了不少东西。
李会书两手抓着肩上背着的两条竹袋,弯身鞠躬,“宋叔叔好。”
乖巧的孩子总是讨人喜欢,宋泊摸了下他的脑袋,问他功课做得如何。
哪曾想这句话打开了李会书的话匣子开关,他滔滔不绝着说着,只差直接就地放下箧笥,把里头的作业掏出来给宋泊看了。
“吃完饭再看。”宋泊摁住李会书躁动的手,“等会见着夫婶,可别说我教了你写字。”
“为何?”阿篮问。
会读书可是件好事,更何况宋泊还不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他可练有一手好字,当是家中骄傲才是,怎么落到宋泊这儿却需要藏着掖着了。
“有些难言之隐。”宋泊说。
这话点到即止,给人留有一些遐想的空间,都说难言之隐了,定然是发生了不好的事儿,一般人这么听是不会再追问下去了。
果然,李五与阿篮对视一眼,两人都让李会书要听宋泊的话。
李会书重重点头,承诺着自己一定完成这个任务。
带着人一块儿到了院中,江金熙正好领张福财看完了房子,他一瞅着阿篮,立即认出她就是那日豆腐车翻了的摊主。
同一时间,阿篮也认出了江金熙,“你是!”
见两人的反应像是认识,宋泊问:“你认识阿篮?”
“之前我与你说我帮了个摊主,她就是那个摊主。”江金熙答。
被江金熙一提醒,宋泊想起那日他让宋茶栽带江金熙去传福镇,而后江金熙与他说了他在镇里发生的事儿。这世界也真是小,江金熙顺道帮的人就是李五的娘子。
“咱们还真是有缘分。”李五哈哈大笑着,抬手揽住宋泊的肩膀,“不仅咱俩认识,咱俩的内子也认识。”
江金熙与阿篮走在一块儿,看着李会书亦步亦趋跟在他们身后,他说:“这是令郎?”
“什么令郎呀。”阿篮摆手说道:“傻小子一个,叫夫婶。”
“夫婶好。”李会书双眼放光盯着江金熙瞧。
他的师傅有一手好字,配他的人自然不能差到哪儿去,眼瞅着江金熙貌若天仙,李会书心底十分满意自己这个师夫。
“身上还背了箧笥,刚下学堂?”
“哪儿能啊,这不是……”
听着自家娘亲应当要说些什么不能说的话了,李会书极有眼力见地扯了下阿篮的衣袖,阿篮咳嗽一声,继续说着:“这不是学了点皮毛,背着到处显摆嘛。”为了保护宋泊的秘密,阿篮说起自家儿子来毫不留情。
“我略懂一些,等会可以帮着瞧瞧。”江金熙说。
“你也会书?”阿篮惊讶地瞧向江金熙,家中愿意让哥儿读书的可是少数,他定然是家中的宝儿。
“略懂。”江金熙不敢自夸,京城中的官家孩子,不管是儿子、哥儿还是女儿,都得送到书堂中识字念书,唯一的区别就只有教学的内容不同,儿子们学的都是用在官场上的知识,哥儿和女儿就只需要会识字、会几篇诗文就行,侧重点都在于怎么持家。
江金熙对那些女红没多少兴趣,缝出来的东西也是歪歪扭扭,所以那些个与手工技巧有关的课,他只能拿个及格的分儿。倒是与文学有关的课,他霸占了十几年的榜首。
“那感情好呀。”阿篮乐答道。
进了屋,李会书就把箧笥里的作业拿了出来,他听着宋泊的话,每日完成既定任务以后他还会主动加练,一月写来,字比以往有了很大的提升。
“你的字写得不错呀。”江金熙夸道。李会书看起来只是十岁的孩子,却能写出带着劲儿的字。
“谢谢夫婶夸奖。”李会书害羞地拧着衣摆。
家里穷,义堂里的老师也没空看他的作业,除了宋泊,还是头一次有其他人瞧了他的作业。
李五和张福财听不来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两人本不相识,聊了几句便约着出去村子里溜达会儿,房内只剩下宋泊、江金熙、阿篮和李会书四人。
江金熙拿着李会书的字一幅幅看过去,宋泊站于江金熙身后,顺带着也看了一遍。
“你这注解可是有了错。”江金熙眼睛尖,看字速度不慢的同时,还能敏锐地抓住李会书作业中的错误。
“哪儿?”李会书伸头来看。
宋泊也仔细看了江金熙手中拿着的这一页,确实是有注释错误。他强忍着自己的职业习惯,没有直接冲上去指着错处开始教学。
“知所先后,则近道矣。”江金熙将纸平整地铺在桌面上,指着上头的字,“你这儿写的注释前头是对的,后面确错了。”
李会书两手乖乖放在腿边,安安静静洗耳恭听。
“知所先后,则近道矣,说的是明白本末始终的道理,就接近事物发展的规律,并不是就能走近学问道里的意思。”
听江金熙一解释,李会书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这是谁教你的?”宋泊问。好歹他也算是半个师傅,自家徒儿被别人误导了去,他可得寻人说理。
李会书偷瞄一眼宋泊,然后低下头,“我自己想的……”
义堂的老师只教识字,其他的都需他们自己领悟,他可是要考科举的人,老师不教他只能自己参透,时不时还得偷偷溜进私塾,偷听了几堂课以后,才写下现在的注解。
李会书只带了这些来,再往后的注解也不知道写成什么样子,江金熙便说着,“如果你还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这就麻烦了。”阿篮不识几个大字,却也知道江金熙腹里是有墨水的,这看一次和看多次可是本质区别,她刚刚听江金熙提了他要种草药的话,他自个儿也有事儿要做,哪儿能让自己家孩子麻烦他。
“无妨,说几句话而已,费不了多少功夫。”江金熙说。
李会书怕阿篮还要再拒绝,他机灵地上前一步,朝江金熙行了一礼,“谢谢夫婶。”
李会书长得可爱又有礼貌,江金熙乐意与这样的孩子打交道,他把李会书的作业小心地折好交还与他,“行了,东西收一收,该玩儿的时候也要玩得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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