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走了?”陆清远问。
才吃过晚饭没多久又要吃零嘴,陈安楠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他心思一拐,指着那老人的摊子问:“哥哥,那是什么呀?”
陆清远嫌他麻烦,看也不看的说:“那是大人吃的,小孩吃了就嗝屁。”
“好吧……”陈安楠抿抿嘴,念念不舍的多看了两眼,遛狗的路上还一直惦记着。
棉花糖撒欢似的到处标记,遇到同好更是拖都拖不走,那眼神比陈安楠看豆腐干都深情,等到家,两个人都热出身汗。
陈安楠先进去洗澡,陆清远给他放好水,看小孩坐在浴缸里揉泡泡。
没过多久,陈安楠又听见了“砰”地声响,是门被关上的声音。哥哥出门了。
陈安楠以为哥哥出门扔垃圾去的,等他洗完澡出来,陆清远正巧拿着个大的搪瓷茶缸进门,俩个人面面相觑了一瞬,陆清远把茶缸递到他面前,就径自进卧室去了。
陈安楠愣了足足好几秒,才喜出望外的“呀”了一声——
那茶缸里竟然装着满满一杯回卤干。
陆清远本来没想明白他问那个做什么,直到回家的路上才发现小孩一到那个摊子附近就走不动道,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担子里的小锅,像是魂都被吸住了。
陈安楠终于吃到了心心念念的东西,香得眼睛弯出一个浅浅的月牙弧度,声音都软几分:“太香啦,谢谢哥哥。”
陈安楠的情绪因为这件小事好起来,但他的成绩却没有。
一场月考下来,陈安楠的试卷上挂着刺目的红叉叉,力透过薄薄的纸张,渗透到背面,老师在讲台上重重敲着黑板说:“这是一道送分题,都讲八百遍了,没什么可说的,谁错了回去给我抄十遍。”
陈安楠羞赧的盯着自己手背,嘴巴抿地很紧。
这个小孩的心思很奇怪,他总是不让陆文渊辅导,反而很黏哥哥。
在他眼里,好像特别害怕让陆文渊看到自己笨笨的一面,连考试成绩都藏着掖着,找陆清远签的字。
陆清远每天学完自己的,还要辅导这个小的,两个人时常磋磨到深夜十一点多睡觉。
才小学就要学到这么晚,陆文渊心疼,说要是再这样学下去,干脆把俩小孩一起转到普通学校算了,上什么劳什子实验小学,还不够磨人的。
他从来不在意这俩小孩的成绩如何,也不会给他们任何压力,童年就应该是欢实的,塞那么多烦恼做什么?
当然,他不知道磨人的其实是陈安楠,陆清远学得快,每天都会在限定时间里完成自己的学习规划,倒是他这个小弟弟,一点也不开窍。
举一反三的题,换个问法,陈安楠就傻掉了,吭哧半天算不出来,他好像和数学永远也无法达成和解,尽管他非常认真的去学,但面对数学题,他脑子总是一马平川,没有任何纵横起伏。
他不善分析,不善思考,不善列式,也不善计算,他不善任何理性思维的东西,他脑子里的沟壑弯绕似乎都是留给感性的。
比如陈安楠总是喜欢在睡前问一些傻里傻气的问题:“哥哥我们还是天下第一好吗?”
又来。陆清远实在不知道这问题有什么可说的,幼稚死了。有想这问题的功夫,为什么不能想下施工队同时施工到底要多久才能修完路?
不过,陆清远还是闭着眼,浅浅“嗯”了声。
陈安楠盖上自己的小被子,接着问:“如果我变成毛毛虫你还会跟我好吗?”
“……”陆清远翻了个身,敷衍的说“会”。
“如果是黑色毛毛虫呢?”陈安楠又问。
“……”陆清远没有情绪的回,“也会。”
“如果是彩色毛毛虫呢?”陈安楠锲而不舍的追问。
“……”陆清远觉得自己要不再爬起来做两道施工队的题目算了。
可陈安楠晃晃他的胳膊,满脸期待。
陆清远:“……不嫌弃。”
“如果是五彩斑斓的剧毒毛毛虫呢?”陈安楠还在强调。
“……”陆清远扶额,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参加各种省市联考,现在脑子里只有施工队为什么非要两头修路的疑惑。
偏陈安楠话多还密,得不到回答不肯罢休,他只能说:“能接受。”
谁晓得就是停顿的这几秒钟,陈安楠已经从他的回答间隙里捕捉到了重要的情绪,浑身不高兴地爬到他旁边,目光哀怨的说:“你回答慢了两秒,我就知道你不会跟我好了,你嫌弃我。”
说着,兀自扯着被子翻身过去,用屁股冲着他。
“……”陆清远欲言又止,觉得这个小孩好气又好笑。
他平躺着,用手指头戳戳小孩的脑袋,问:“你还睡不睡觉?”
陈安楠没接茬,小被子一抬,把后脑勺也给盖住了。
听对方窸窸窣窣地钻进被窝里,陆清远终于翻身,侧枕着自己的手臂,面朝着鼓起来的被子,无奈地说:“就算你变成剧毒无比,黑得五彩斑斓,还又丑又恶心的毛毛虫,我也跟你天下第一好。”
他拉长尾音:“行了吗?”
陈安楠还是没说话。
黑暗里,陆清远整理措辞,还没想好再说点什么,突然察觉腰间一热,陈安楠不知道什么时候摸索着,从自己被窝爬过来,顺着哥哥的手臂往前搂,一点点搂住他的腰,牛皮糖似的黏上去。
“嘿嘿,我逗你的,我就知道你离不开我呢。”陈安楠眼睛弯出柔软的小弧度。
他笑地纯粹,所有的情绪都像是一副斑斓的油彩画,红是红,白是白,分明的藏不住任何多余的颜色,鲜明深刻又淋漓尽致。
陆清远帮他把被子掖好:“老实睡觉,明天再起不来我就打你屁股。”
他说得严肃,陈安楠却只是偷偷笑了会儿,才老老实实的窝在哥哥怀里,像只安静的小猫,沉沉睡去。
第17章
陈安楠因为成绩提不上筷子的事,变得格外害怕考试。
平时单元测的时候,他就装病不去学校,马上期中考试,他更是脸色煞白地说:“哥哥,我要死了。”
陆清远给他擦汗湿的发,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心觉又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每次没考好,都是他给签的字,他现在模仿他爸签名已经炉火纯青了。
俩小孩干坏事从来不让家长知道,陆文渊甚至还被蒙骗在鼓里。
“你别告诉叔呀。”陈安楠把脸埋在练习册里,瓮声瓮气,忧心叹息,“奥特曼怎么就不来这里打架呢?来个怪兽把学校炸了也行呀。”
陆清远:“……”
然而再害怕的,该面对还是得面对,期中考试避无可避,等考试成绩出来后,陈安楠的分数不出意外的又成班级垫底,好在是卡在了及格线。
数学老师把试卷发给他以后,盯了他半天,惆怅的叹口气,然后又深深看了他同桌一眼,再叹口气。
谢溪拿到试卷很兴奋,说自己从来没考过这么高的分,陈安楠盯着自己60分的试卷,撑着脑袋沮丧。
谢溪知道好朋友心情很差,拍着背安抚道:“别难过,咱们以后再努努力,一定能及格的。”
然后他凑过去看到了陈安楠60分的试卷,再低头看看自己59.5分的成绩,愣了几秒以后,陈安楠安慰趴在桌子上的好友,说:“你别伤心,我也就高了0.5而已。”
谢溪哭丧着脸,更伤心了。
陈安楠没考好,试卷不敢拿给家长看,又找哥哥签的字,可再怎么藏着掖着,也根本瞒不了多久。
期中考试后会有家长会,那天陈安楠被老师留下来,连陆文渊也被叫去了办公室一趟。
陈安楠低落地背着小书包,站在办公室外,觉得自己犯了天底下最大的错,头沉地有千斤重。
谢溪陪他傻站着,他妈也进去了。
“我可怎么办呀,”陈安楠紧张地手心里全是汗,“为什么我总是算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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