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熙动动僵硬的脖子身体坐正,这局游戏最终以陈霁尧3分51秒的成绩顺利结束了。
未看出任何端倪,赵熙挑挑眉,对人露出一个颇显得意的笑。
陈霁尧将游戏机还给他,拿过眼罩遮挡住眼睛,靠在头枕上说自己困了,要赵熙别吵。
手柄在指尖转了转,赵熙“呿”了声:“干嘛啊,输了游戏就这么气急败坏……”
陈霁尧好像很快就睡着了,并没有再说多余的话来回应他。
赵熙有点自己的私心,收了游戏机,终于可以开始光明正大地打量他。
除去天生优越的骨相,陈霁尧的唇似乎一直都生得很薄,但就是这样,上半边脸被黑色丝绸材质的眼罩遮挡,才让人觉得莫名地性感。
冷脸时唇角会微微下压,弧度绷得很直,透出几分冷静的克制,无疑也是禁yu的。
想起那天在南音寺常青树下的吻,某种情愫涌上心头像是被瞬间打开了阀门,赵熙喉结上下滚了滚。
但旁边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可能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只剩下某些信念在内心滋长变得越来越坚定了。
他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他喜欢陈霁尧,想和陈霁尧永远在一起,就一定要将人牢牢抓在手里,变成自己的。
不管陈霁尧是因为什么原因在拒绝他,不管陈霁尧以后还会不会遇到其他更喜欢的人,想跟他保持距离是不可能的。
陈霁尧变心,他就是抢也得把人再抢回自己身边。
可这么多年来陈霁尧的性格就一直是这样,对身边很多事物都都不冷不淡的,像是被一层透明的冰壳包裹,严严实实将自己封闭起来。
但是没关系,赵熙想,他有的是时间同陈霁尧慢慢耗,毕竟两人之前已经不知不觉耗过了这么多年。
况且自己本就有物理空间上的优势,近水楼台先得月,真要追起人来,成功率肯定要比外面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高上许多。
脑子里各种天马行空的思绪纷飞,赵熙想着想着自己也有些困了。
同陈霁尧挨在一起的那只手似乎能触到他皮肤上热热的温度,赵熙勾唇,手指曲起来一点点向旁边挪动,去勾陈霁尧搭在扶手上自然弯曲的那根小指。
睡梦中的陈霁尧将手微微往回收了些,赵熙手攥起来,拳头钻进对方温热的掌心。
如倦鸟归巢般终于卸下周身的疲惫,那股脚踏实地的安心感再度袭上心头。
没多久,赵熙自己也倚着陈霁尧的半边肩膀,眼皮沉沉地阖上了。
第39章 39以后都为你撑伞
从安城回来这几天,赵熙因为连续被邀请去两家杂志的创刊酒会、后来又因为公司里的事情绊住了脚,没再穷追不舍地在陈霁尧面前刷存在感了。
人虽然没有露面,却有在坚持不断给陈霁尧发信息,都是一些很日常又没什么营养的话题。
询问陈霁尧有没有好好吃饭,给他报备自己和谁见面几点回家之类的每日行程,偶尔在外面听到谁家了不起的八卦也会一脸煞有介事同陈霁尧分享——尽管陈霁尧现在对于跟他聊天这件事并没有展现出过多兴趣。
但看他文字里流露的语气像是不开心了,陈霁尧工作之余闲下来,偶尔也会很认真地回他。
没过多久又到了清明节给姜怡清扫墓的日子,陈霁尧提前将时间空了出来。
这么多年,他几乎每次都是单独行动,从不会因为这点家务事去惊动身边太多的人。
只是今年还未来得及亲自去花店挑选,一束用淡黄色彩纸包好、犹挂着露珠含苞待放的郁金香已经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阿麦应该是知道怎么回事的,这次却只是茫然摇了摇头,但很快预料中的“某人”便将信息发了过来:「猜到你不会通知我,但这束花帮我带给姜姨总没有问题吧?」
陈霁尧望着屏幕想了想,问他:「你在哪?」
赵熙:「就在你公司楼下。」
默了默又道:「母亲也在我车上,她想和你一起去看姜姨。但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想趁这个机会在那儿单独陪陪她,我们就改天。」
于是后来,陈霁尧就单独开车跟在了赵熙那辆车后面,三个人于这个阴雨绵绵的春日一同赶往墓园。
孟宛来时准备了几样水果、还有一个小小的食盒,盒子里放的都是姜怡清生前爱吃的食物。
周遭没有风声也没有鸟鸣,气氛沉浸在一片死气沉沉的灰寂中,墓碑因为常年累月的日晒风吹,顶端的黑白照片已经出现小小的裂痕——是大家这次来祭扫刚刚发现的。
赵熙叫来了墓园经理,对方连声道歉是自己的工作失误,孟宛没再为难他们,只说家里还有姜怡清年轻时留下的照片,回去找到会让人送过来,麻烦工作人员帮下忙及时替换。
天空中还下着淅沥沥的小雨,赵熙站在旁边帮母亲打伞,陈霁尧上前献花时,看到墓碑照片里那副温婉的笑颜,孟宛又想起姜怡清去世那年、在病床前拉着陈霁尧的手交到自己手里的场景,一股泪意猝不及防涌上眼眶。
孟宛喘了口气,背过身去,指尖拭了拭眼角。
赵熙扶着肩膀唤她一声,递了纸巾过来。
孟宛挥挥手,将头转向一边躲开了。
私心里,她并不想让孩子们看到自己如今这副伤情的样子。
从墓园出来已经是中午,途径南浦路,孟宛说云姨这个点应该是午休了,遂叫赵熙将车停去馥湾,三人一同在酒店里解决午饭。
席间孟宛细心留意着身边两个孩子的一举一动,后来吃得差不多了,便拍拍赵熙说上周和几位太太来这边用餐,刚好订了酒店的礼盒送人,让他帮自己去取下。
赵熙走后,陈霁尧知道孟宛是有话要对自己说,拿来了茶壶帮对方添水,之后便不再动筷了。
孟宛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看看包间门外,视线又转回来唤他:“阿尧,前阵子你和崽崽之间因为关小姐吵架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所以你们……现在和好了吗?”
从语气就能听出孟宛是真的在替他们两个操心,陈霁尧却不知该如何解释,他与赵熙之间如今真正的问题所在,从来都不该把那些不相关的人扯进来。
孟宛叹了口气,眼底划过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黯然,沉默的几秒像是仍在为接下来的话题犹豫。
顿了顿,从身后的包里拿出一份纸质文件放在了两人面前。
看到“病理诊断报告”下方主治医生的确认签字以及黑色签字笔划线特别标注出的“肿瘤”字样,陈霁尧脑子里“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双瞳孔瞬间放大。
孟宛抓住他的胳膊,见状连忙安抚道:“别担心阿尧,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随后低声在他耳边:“其实是前一阵子发生的事了,我发现身体不舒服后就让云姨陪我去医院做了检查,一开始说是这个部位有肿瘤,我以为自己是得了乳腺癌。”
“后来在医生的建议下又做了活检。”孟宛话里带着哭腔:“谢天谢地,肿瘤是良性的,只需要吃药抑制住不让它继续生长就好了。”
“你叔叔他血压不好,你大嫂再过两个月就要生孩子,崽崽又是个藏不住事的急性子,所以这件事我只告诉了你和煦亭。”
孟宛又扫了眼桌面:“阿尧,我今天给你看这份报告,没有拿它来胁迫你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你十来岁左右的年纪就进咱们家了,怡清去世得早,这些年我一直是把你当自己的亲儿子在身边养的。”
“但我感觉自己没有照顾好你,是我对你的关心不够才让你和崽崽之间产生这么大的隔阂,孟姨给你道歉。”
像一只大手无形钳在了喉咙上,陈霁尧察觉呼吸都变得不能自已了。
“今天趁着崽崽不在,咱们母子说一说心里话,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么?”
陈霁尧想告诉孟宛,告诉她误会了,孟宛却依旧很坚持:“我现在是年龄大了,但我又不傻,这段时间你和崽崽闹别扭我也都看在眼里。你年前出去休假联系不到人的那段时间,崽崽找你找得都快急疯了,他两个哥哥里从小就跟你关系最亲,你真狠下心不理他,他比任何人都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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