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茂琪穿着小洋裙,手上掂着一只精致的水果篮走近,先和长辈打招呼,又来到赵熙身边:“伯母今天和我妈约了早茶,现在有事耽搁,我自然就知道啦。”
在女士面前赵熙还是挺注意的,默不作声将病号服扣子扣好,招呼她坐。
“车坏了不要紧,也没出什么大事,在医院休息观察两天就好,还这么兴师动众辛苦你跑一趟。”
说完突然又想起来:“校庆是不是就这两天了?”
关茂琪笑着叹声气:“你人都已经这样了,还管什么校庆啊?躺床上好好休息吧你……”
“放心,等到时候见了吴老师,我就告诉他……”
孟宛向旁边使了个眼色,其余人便全明白了。
退出去时默默关上了门,把相处空间给他们两人单独让了出来。
陈霁尧和孟宛他们同一时间看到消息,但因为公司离得远,过来便显得稍稍迟了些。
即便如此,在路上还是因为着急不小心闯了红灯。
病房外站的全是熟悉的面孔,陈霁尧却来不及打招呼,掌心搭在扶手上正要推门进去。
就在这时,一只胳膊伸过来将他拦住了。
赵煦亭往玻璃门里使了个眼色,陈霁尧回过神,屋内温馨的景象收入眼底。
孟宛偏过头向病房里面偷看,嘴边的笑意止不住,拽拽赵政林袖子附在丈夫耳边:“我看他们两人聊得蛮好呢……”
病房隔音做得很好,两人声音混合着笑声还是断断续续从里面传出来。
眼前和谐的一幕让人不忍去打扰,陈霁尧手伸到裤兜里去摸烟,就这么安安静静地,一直站在门外。
走廊尽头是吸烟区,窗户大开冷风灌进来,陈霁尧头脑逐渐清醒了些。
赵煦亭默不作声跟过来,靠在窗台掏出自己的烟递给他:“新口味,试试。”
陈霁尧拿出打火机为两人点燃,淡淡白雾从手指尖泻出,时间流动不知不觉缓慢下来。
赵煦亭低头吸了几口,眸色很沉,说昨晚明梧大道那一段路的监控坏了,代驾司机肇事后逃逸,警方目前还在调查。
按照货车司机的说法,赵熙那辆车昨晚在路口超速闯了一个红灯、且在打方向盘时并没有避让,不然自己也不可能刹不住车撞上去。
因为代驾是经人中途转介绍的,开车戴着手套,所以酒吧那边也查不出什么。
一切的一切都太巧合了,种种奇怪的迹象串联起来不容人不去多想。
但好在赵熙没事,赵煦亭说剩下的就只能交给警察。
陈霁尧“嗯”了声。
气氛沉默半晌,身旁声音又开口:“感觉怎么样?”
赵煦亭问的是烟。
陈霁尧将余下不多的白雾掐灭,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身边人不着痕迹笑笑:“这么多年你都只抽那一个牌子,偶尔也该换换口味。”
“我习惯了。”
“习惯是可以改的。”赵煦亭道:“人生来就有惰性,以为喜欢上一种口味、这辈子就不会再有兴趣去看其他的。”
“但其实真不抽了也就那样,换一换别的,感觉也差不到哪去,戒断没自己想象的那么难。”
“阿尧。”赵煦亭唤他,顿了顿,若有所思看过来:“你认为……我说得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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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煦亭带着父母离开后,陈霁尧下楼买了午餐才回到病房。
赵熙在微信上跟人聊天,看他进门,漫不经心从屏幕上抬眼:“你来了。”
“现在几点钟来着?”
说着装作不经意看了眼表,这都快11点了……
陈霁尧将餐盒拿出来打开,勺子用纸巾擦一遍,告诉他医院附近条件有限,从下午起会让御宝斋的人按时送饭过来。
赵熙看碗里的粥是自己爱喝的,也就没那么计较了:“其实不用麻烦,我估计明天就能出院了。”
“医生只要同意,你现在出院都没问题。”
对面的声音不咸不淡,听不出情绪却叫人更恼火了。
赵熙用枕头砸他:“陈霁尧,你又找事是吧?”
陈霁尧没接话,床边坐下来端起粥碗,勺子在里面搅了搅亲手喂他。
赵熙连喝了好几口:“亏你我还把你当好兄弟,心心念念盼着你来,你自己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你一早上就这么忙是吧?”
对面敛着眸子“嗯”了声:“盼着我来。”
“所以你出车祸这么大的事,第二天早上我从群消息里才有资格知道。”
“我当时晕过去了。”赵熙为自己辩解:“后来想给你打电话,一看都凌晨三四点了,把你叫过来是能陪我一起疼还是怎么着?”
陈霁尧默默搅着那碗粥,还是不搭腔。
赵熙语气不自觉软下去,戳戳他的腰:“喂!看在我现在还是病患的份上,你说话态度就不能温柔点啊?”
陈霁尧舀出粥里的红豆喂他,赵熙吃两口就不想再吃了。
等陈霁尧放下碗,赵熙过来拽拽他衣角,懒洋洋枕在他腿上:“好了好了,别生气了……”
“以后我在自己身上装个定位,这样再有什么突发状况,就让定位仪第一时间通知你。”
陈霁尧看他:“然后过一段时间,那只定位仪就会跑到我的口袋里。”
“我有那么不信任你吗?”
赵熙心虚时习惯性瞪眼:“你每个月的日程表阿麦都会发我,什么时间去哪里、见什么人、谈哪桩生意我不都清清楚楚的?”
“非要监视你做什么?”
说完捞过陈霁尧的手放在自己扭伤的地方,想把这事糊弄过去:“好了好了不说这个。”
“我也不能总占人家护士便宜,你给我抹药。”
说着坐起来,塞给陈霁尧一瓶药膏,凑到跟前冲他狡黠笑笑:“受伤这段时间行动不便,阿尧哥哥,给腰后面上药的事……就只能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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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病房里需要的一应俱全,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让人担心的。
陈霁尧下午还有事处理,刚好赵熙这边也需要休息,在他耳边叮嘱几句,便自己开车回了公司。
早上的会议只能改期,助理又拿了厚厚一摞文件过来,陈霁尧坐在办公桌后面像是在思索,并没有交待其他工作。
助理点点头转身欲出门,猝不及防,却被身后一道冷沉的声音叫住:“打电话给陈愿,叫他过来。”
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助理回头。
直到对面签完一份文件笔尖停驻在纸面上,又把刚才的话回想一遍,这才俯身上前,壮着胆子确认:“老板,您是说……那个陈愿吗?”
有些名字在陈霁尧的字典里就像个禁忌,因为不愿扯上一丝一毫关系,所以连带着身边人都很自觉,从不主动触他这一块逆鳞。
这些年来,陈愿也曾三番五次上门,找到各种借口要求见陈霁尧一面,最终结果都是被拒之门外。
助理没想到老板这次会主动开口,然而更神奇的是陈愿就像早就知道自己会被传唤一样,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对方其实已经等在了恒纳办公楼一层的闸机口外面。
办公室里的氛围从未像现在这般紧张阴森,助理给陈愿倒了杯咖啡,没有多留便默默退了出去。
陈霁尧在办工桌前继续处理工作、签文件,陈愿站在门口,之后长达十几分钟的时间里两人就这样沉默无声地对峙着。
由于会面地点特殊,陈愿这次没有再叫“哥”,客气唤了声“陈总”。
等对面放下笔才上前两步,口不应心笑笑:“早知道您这么忙,助理打电话来的时候,我就应该说改天了。”
“所以陈总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陈霁尧解开袖扣一截袖子挽到肘腕,走过来,压迫的气息寸寸逼近:“我为什么找你,你心里不清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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