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兴尝,咱得活得长点。见我爸可就没必要了。
还好, 范砚西没有后话。
吃过饭,范砚西收拾桌子,周止雨则在屋子里瞎转悠, 想找范砚西那件被自己哭过的衣服。不出所料一无所获。
这屋子就这么多东西,范砚西能藏哪?
阳台没有,盥洗室没有,脏衣篓也没有……
范砚西靠住盥洗室门口的门:“别找了,找不到的。”
周止雨笑得很灿烂:“找什么?我没找啊?”
范砚西:“早起的时候我不是下去磨咖啡?把衣服交给宋青了。”
周止雨一下垮了脸。
他走近范砚西折腾他的脸,捏着把他揉到变形,问:“范砚西,我真想看看你脑子里都是什么东西。”
范砚西任他揉,笑说:“工作,清洁,你。”
周止雨松开手,却被他握住手腕拉了回来,被他用脸蹭掌心:“你这习惯是被谁影响的?爸妈吗?”
范砚西:“嗯……”
他声音拉长,带着点笑:“一个小孩。”
周止雨:“小孩?多小的小孩,你上次说逃学那个?”
范砚西点头。
周止雨拍拍他脸,语气接近幸灾乐祸:“被小孩嫌弃了?您也有这么一天。”
范砚西亲一下他掌心:“那时候在厂里工作,每天都一身味道。皮料味道很大。小孩鼻子灵,估计刺激到他了。”
周止雨深以为然:“这真不能怪小孩,我小时候也鼻子灵,闻到怪味儿只想跑。”
不过厂里?什么厂?
想到这,他也就问了。
范砚西:“服装厂。”
周止雨:“怎么下到最基层了,惹到长辈被流放了?”
范砚西笑笑说:“那时候还没回本家。”
周止雨了然。私生子确实不好说。这事儿还是不多问的好。
范砚西看他表情,追问说:“在想什么?”
他头一次在周止雨面前皱眉,直觉两人想的不是一件事。周止雨好像误会了,误会似乎还挺大。
周止雨误以为他被戳到痛处,连忙转移话题:“在想饭后有什么饭后活动,没有我们遛狗去吧。”
范砚西回想两秒,说:“有。”
周止雨:“什么。”
范砚西:“剪指甲。”
周止雨看自己的手。上次还是被范砚西剪的,指甲剪得很圆润,健康得泛粉,还没到要剪第二次的地步。
“那我回去洗个澡,顺便换身一会儿出门的衣服。”
“好。”
回屋时翟祁还没醒,周止雨把每天的饮料配额——两杯橙汁,一起放在翟祁床头贴了个条——翟小祁记得把两瓶都喝了,回来我要看到空瓶——走了。
洗完澡换衣服出来,刚好遇到从房间里出来出门的罗泛,看他手里拿着衣服,是要到洗衣房去。
叶云磊从节目离开,他顶替上来,就住在叶云磊原来住的地方,二楼,离周止雨和翟祁的宿舍不远。
周止雨确实很有礼貌,但对这种人不需要礼貌,目不斜视地上楼。
罗泛冷笑着看他上三楼:“周止雨,别把我说的话不当回事。”
周止雨停下步子,从楼梯上俯视他。
“你知道他什么底细?你猜他为什么要和你结婚?”罗泛嗤笑,“我们互相是大学同学,好歹知根知底,但你了解他多少?他们家什么情况你又知道多少?你和一个这么隐瞒你的人在一起,你以为你们会有什么好结局?”
周止雨根本不进他套,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重复说:“我们互相知根知底,所以你就是这么骗走我五十万还不打算还是吗?”
罗泛恼怒地说:“我会还!我来就是想追你的,但你不能要利息,毕竟我治耳朵也要钱!”
周止雨冷漠地说:“你活该。我你也追不到。”
他对这人一点感情也没有,看他现在做的一切就像看跳梁小丑。
就算范砚西真瞒了周止雨一部分又怎么样?这是他和范砚西的事,就算解决,也是他和范砚西解决,还轮不到罗泛一个外人来嚼舌根。
想到这里,周止雨停顿了一下。
这些年很少有人会被他划进自己人里。
他对范砚西的喜欢比自己意识到的更多,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比起罗泛的挑拨,他更在意这个。
他感情生长的速度比自己预想的快得多,快得太多了,速成的感情是好事吗?
这么快,只是一时的激素水平上升怎么办?激情过后发现对方不是自己想要的人岂不是更坏?誓言都定了,到时候估计婚都结了。
周止雨仍在沉思。
罗泛看他分神,相当愠怒:“我追你两年,哪一次不是顺着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活该?这话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周止雨从沉思里回神,好笑地说:“多亏你追了我两年,所以咱俩还算挺熟的。你做点什么都夸大一百倍和我说,买两份饭先带自己宿舍一份再把我的那份拿来,说专门给我买的,把自己那份忘了,以为我不知道?扮苦有必要吗?你猜我为什么给你打两份的钱?”
罗泛一下盯紧了他:“这你怎么知道的?”
他语速飞快地说了几个名字,是他大学时的舍友,又问:“这几个兔崽子哪个跟你说的?”
周止雨懒得和他废话:“就隔着道墙,咱们大学宿舍楼这么不隔音,你能瞒住什么?你舍友开玩笑说我是你大金主我都听见了。我也知道你耳朵绝对没你说的状况那么差,聋?不可能。我能不知道你什么德性?顶多也就是听力受损,但绝不至于听不见,我说对了吗?”
罗泛还想解释。
周止雨胳膊搭住栏杆,俯视过来的笑脸完美无缺,帅气逼人:“既然你说这次是来追我的,就别再和我说一句假话,你知道我最讨厌这种人。万一再被我发现,你就什么机会也没有了。”
其实他已经没有机会,但周止雨不介意吓吓他。吓人还挺好玩。
罗泛果然不再开口,脸色难看,撇开了头。
周止雨挥挥手,挥苍蝇似的说:“还是其实你是又缺钱了回来找我了?缺钱就缺钱,别装,同学一场,你也知道我最讨厌装货。要是真缺钱就好好说话,我还能帮你一把,不缺钱你就这么继续,看我给不给你好脸色。”
看罗泛在二楼走廊阴晴不定地犹豫,周止雨好笑地摇摇头,上楼走了。
他知道不能考验人性,但谁让每次考验人性最后的结果都是对的?
而且他太有钱……太有钱了。
有钱到可以拿很多钱考验人性。
*
周止雨进门时,范砚西仍在修指甲,找准角度一点一点摩挲,那样子像是在打磨航母零件,生怕哪个地方曲率不对,无法经过标准检验。
周止雨看得犯困:“这么细致干什么,指甲尖点钝点无所谓吧。”
他以为范砚西会说指甲长短对工作有影响之类的,没想到这人似笑非笑地停顿一下,说:“你会疼。”
周止雨想不清醒都不行:“……?”
他惊呆了:“范西,话题是怎么急转直下的?”
范砚西笑得更厉害了:“你先问的。”
周止雨难以置信地指自己:“什么叫我会疼?我说疼了?什么时候?”
范砚西放下指甲锉,把手泡进准备好的水盆里,免得指甲粉末飞到他身上去:“你说了,还说了两次。”
周止雨:“我哪说了!我不记得!”
范砚西一点也不和他争论,笑说:“好,我说的,全都是我说的,我自言自语。”
周止雨:“……”
周止雨瞪他。
范砚西被瞪也不停下,指甲剪完洗了洗,擦干净手,接着拿一管护手霜涂。
原来他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清新味道是护手霜给的。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