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务果然顺着他的话说:“神奇!”
他说着,看到跟来的范大财主,立刻很恭敬:“范总,您也要出门?”
范砚西:“嗯。”
这人和周止雨待在一起周止雨还不觉得,和别人说话时才发现,范砚西自有一股气势。
可能眸色太黑,眼神又太清明,看人一眼像X光,把人从皮看到骨,很少有人敢和他对视许久。
场务有点怕他。
这个年龄这个成就,绝对是狠人。
两人一前一后出门。
场务看着两个逐渐走近的身影,后知后觉……
这俩人好像是一起的?
*
周止雨:“他怎么只盘问我,不盘问你。”
范砚西撑伞往前,周止雨则走在他伞外。
他跟了两步,依然坚持把伞撑在周止雨头顶。
伞和雨衣还是不一样的,伞下像个独立的空间,周止雨就这么走进范砚西为他创造的空间里,眨巴着大眼睛问他。
“说话啊。”
范砚西:“你太亲民了。”
“哄人手段一流啊范总,”周止雨啧啧两声,“之前哄过很多人?”
年长他好几岁,有点恋爱经历他也可以接受——个屁。
他接受不了。
还是提前问清楚,趁没什么感情,要断早点儿断。
范砚西:“几乎没人能忍受我超过一周,恋爱关系也一样。”
周止雨问这问题问得十分自然:“所以?一个人也没哄过?”
范砚西想了想:“小孩算吗?”
周止雨:“那当然了。”
范砚西:“那哄过。”
周止雨很好奇:“什么小孩能让你哄?”
“十几岁的青春期小孩,逃学,家里人管不住。”
周止雨很有经验地说:“那是得哄着来。”
范砚西笑笑,神色追忆。
现在已经长得很大了。
就在我身边。
第22章
雨从来听风。
周止雨走路自带一种步速, 尤其遛狗时,又稳又慢。
他以为范砚西是雷厉风行、步速很快那种类型,未料不是。
偶尔他走在周止雨身前, 偶尔又在后面, 有时在他前侧, 有时又在他后侧。
已知周止雨本人匀速行走,求范砚西行进规律。
周止雨又跟着他走出几百米, 才明白原因。
因雨听风。
风从东往西吹,雨跟着从东向西打,范砚西就站在他东侧,替他提前遮蔽了风。
风衣型男今日也穿了件深黑长风衣, 面料在褶皱处有些微妙的反光,看来有防水涂层。雨打在衣摆,抓不住面料,晶莹剔透地滚落下去。
他腰带扎紧,显得人宽肩窄腰, 只可惜走在风雨里, 周遭除了周止雨, 倒也没第二个人能欣赏——
不过范总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也说不定。
这会儿他仍然在周止雨身前半步,做个挡风卫士,周止雨握着狗绳,看他神色如常地继续走在上风口, 一丝邀功的欲望都没有,仿佛这是他本就该做的。
可这世上哪有什么应该, 出现在范砚西身上更是奇怪。
周止雨想回应这点好意。他一向是个富有涵养的人。
有涵养的人说:“范砚西,我只想起了一点。”
那天晚上,他只想起了一点。
他并不记得前面还有什么因缘, 能让范砚西一见钟情、执着到如此地步。
所以范砚西,你别陷得太快。
他怕想起整件事时发现不对的地方,再和范砚西闹矛盾。
他深知自己挑剔。
“一点就一点。”
范砚西纵容地说,停下半步侧头看他,周止雨不甘示弱地回看回去。半晌,范砚西轻轻扬起一个笑,像是想说什么又克制着没有说,被他一瞧,眼神微动,还是说了。
“怕我们结果不好,提前这么早就发警告?”
“不是警告,是深谙人性。”
周止雨的心情如同四周风向,常常变换,意兴阑珊。
“之前几段关系结果都不好?”
“范总不也一样?您都沦落到和我协议结婚的地步了,咱俩也就半斤八两吧。你不问我,我也不问你,很公平。”
“没什么不能说的。我自我剖白,你不用礼尚往来,”范砚西说话总是这么天衣无缝,无可挑剔,“除了我有洁癖、有些人难以忍受之外,更多是我自己不想这么早结婚,从中故意破坏。”
周止雨了然:“我就说,长这么帅,就算洁癖又会有几个人愿意放走你这条大鱼。”
“你不也是?”
“我和你不一样嘛。”
周止雨双手枕在后脑往前走,他雨衣走动间和手掌摩擦,稀里哗啦一阵响。
范砚西似乎受不了这阵响声,没拿伞的手伸过来,从他松松垮垮罩住后脑的手下面穿过,拉下兜帽。
这样一来,声音就小了很多。
他指骨在风里吹到微凉,轻碰周止雨掌心,冰得周止雨一阵激灵。
周止雨想说你这个动作是不是有点太自然了,从小到大也就我爸妈给我这么拽过帽子,被范砚西提前打断了施法。
“你和我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我是因为……大家都陪你不长久。很快就认识,很快就在一起,再很快分开。时间都保证不了,更别说要求别人忠贞不移了,所以谈到后面挺厌倦。”
“厌倦?”
“很累啊,都差不多,像在走流程,你看,”周止雨掰着指头数,“在一起,发几天消息,吃几顿饭,对我兴趣消失,出轨,我抓——”
他及时刹住嘴:“那天我们就这么碰见的?”
范砚西:“如果你在说酒店那晚,是。”
他这么长的定语不知道是加给谁看,周止雨有点儿莫名其妙,心想可能这就是严谨吧。
范砚西又问:“对你兴趣消失?”
周止雨更莫名其妙了。
范总这话问的真奇怪,好像在为他鸣不平,像在说怎么有人这么快就消失了对你的兴趣、他怎么敢的?这世界上存在这种人?
周止雨:“对啊,就这么快。”
范砚西眉头紧锁,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冲着色来的可不就很可能吗?我以为我筛得够严格了,没想到还是忍不住那点事儿,一发/情我就踹走了。”
“你是说那天你是……”第一次?
周止雨尽量让自己显得很大方,但想起来还是眼角抽抽。
“能不能不提了,想想还生气。”
范砚西回想起他当时骂的那么连贯的一长串,难得很疑惑:“当时还没说完?”
周止雨翻了个白眼:“别想翻篇,我看了监控,你走都走了,还在门口站了几分钟什么意思?”
范砚西压低声音笑,伞下,这声音又低又飘。
“我……等你出来还手呢。”
周止雨抬起胶鞋,不由分说踹他小腿一脚:“我都那样了我追得上吗我!腿都抬不起来,还不都是拜您所赐——”
他踹完才想起踹脏了范总的西裤,想解释时,一头撞进神色复杂的范砚西眼里。
他真不该抬眸。
那人充满欲/望的眼神像罐气味浓郁的香甜蜂蜜,合不紧盖,厚重缓慢地从边沿溢出,肆意流淌着一滑再滑,沾在周止雨身上。
黑伞在他面庞投下一片阴影,令他神色更晦涩。
他眸色略微变深了,大概细小地吞咽了一下?因他的腮轻轻下陷,喉结跟着滚动。幅度都很小,是克制过的结果。
周止雨即使想起来了点,想的也是那夜范砚西安慰人的一面。轻声细语,浅浅的亲吻,迷人的低声。
那晚雨夜他满心只想让周止雨舒服,一心只想让他别难过了,也别再哭,最好就这么在他怀里安心睡下,一夜无梦到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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