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诈者出现在昏黄的灯光中。他面部浮肿,双眼疲惫,头发跟鸡窝一样。他看着吕空昀,看得有点发傻。然后他眼珠动了动,迅速拿起桌面上的深红色抑制贴再次贴在后颈上,又按了按头发。
他喃喃说道:“这是做梦吧。”
吕空昀打量他强撑着身体,恍恍惚惚好像被抽去灵魂的不支样子,很符合吐真剂后的状态。
“对。是梦。你感觉怎么样?”他轻声问。
“我感觉?”敲诈者有点莫名其妙地重复后,神情变得有些感动,“你专门来探视我的?我挺好的。”
敲诈者打量吕空昀:“你看着也挺好的。”
“我很好。”吕空昀放开对方的手臂,靠在椅背上,平静说道:“谢谢你的‘药’。”
敲诈者脸上不自然了下,但转瞬即逝。然后他揉着眼睛轻笑了一声:“不错。还是性冷淡版本的吕医生看着习惯。”
“虞小文。”
“嗯?”
吕空昀:“我知道你精神力很强。但我也有对付你的方法。”
“啊?你对付我干什么。”敲诈者抬抬眉毛。
“……你不老实,我就可以临时标记你。”吕空昀说。
果然,敲诈者眼神瞬间有些惊讶,和不安。
吕空昀插起双臂,“但如果你配合审讯,我就不会那么做。我想知道的事也很普通,你没必要隐瞒。”
这回敲诈者没说话。不知他想了什么,他点了下头。
“你的生日?”
敲诈者顺从回答:“2月14。”
“你喜欢吃的东西?”
“海鲜。”敲诈者回答。
吕空昀:“所以吕祺风有什么好?”
“啊?怎么突然问这……”敲诈者疑惑地挠脸,似被为难住了,“非要说你哥的优点,可能和你爸也差不多吧。”
敲诈者打了个哈欠,鼻涕虫一样软和地依偎在被子上:“就是和你长得有一点像。”
敲诈者歪头看握住了桌子角的吕空昀:“怎么了。”
吕空昀:“‘我和他有一点像’。”
敲诈者:“确实是有一点。毕竟亲兄弟嘛。”
凳子角发出一声轻响。
吕空昀:“所以刚才你提我哥,是因为在想着他。在我家。想他。”
“刚才?……在你家?”敲诈者眼睛眨了眨:“我什么时候提过。”
吕空昀:“你再想想。就是在我进洗手间给你带手环的时候。”
敲诈者似在思考,然后恍然:“哦,哦,好像是有。”
沉默。
过了会儿,吕空昀问:“所以是承认了吗。你‘那个时候’在想他?”
敲诈者一愣:“你有病吧。我想他干嘛?想到那个特工头子人都会脱水,还怎么给你治病。”
敲诈者抬起点脑袋,表情也变得气愤。他耳朵上的小绒毛都显得蓬勃了一些。
脖颈也绷起来了。
吕空昀把视线转回他的脸上:“那你就是故意说我哥来刺激我易感期爆发。”
敲诈者:“这他妈又是从哪儿来的谬论?”
吕空昀靠近他:“你说你要帮我,却在我受不了的时候当我面叫别的男人,我当然就会爆炸。我很难不揣测你的居心。”
敲诈者突然语滞,把手下的被子捏成了丘陵。
“居心。”过了一会儿敲诈者躺在枕头上,看天花板。他黑色的柔软头发流在枕上。他致歉了。态度很诚恳,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有点冷淡:“哦。那是我疏忽了。”
他抿了下自己颜色苍白的嘴唇。
吕空昀看着敲诈者。在非发情状态下使用吐真剂,虽然省去了吕空昀帮他处理那些糟糕凌乱的身体状况的步骤,但也似乎让自己失去了一定的控制地位。
“所以你还是没有告诉我突然提到他名字的原因。”吕空昀手指尖在膝盖上相互摩挲了两下,“虞小文,不需要有顾虑。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对吧?说吧。没什么的。你跟其他Alpha的关系与我无关。”
吕空昀露出犬齿,做出一个和善的表情,以引导对方配合讯问。
“我只是想知道是否跟我被你敲诈有关联。”
敲诈者看着他和善的表情,缩了缩身子:“毫无关联。我就是想到一个场景,那个场景里正好有你哥。我当时不清醒所以不小心说出来了。”
“是吗。”
“行了别看了,我没骗你。”敲诈者继续往后撤着身子,离吕空昀远些,一双眼珠从眼角瞥过来:“你身体都……恢复了,对吧?那我好歹也帮了你,你还因为这种毫不重要的屁事来兴师问罪?无聊。我要睡了。你快走吧。大晚上的孤A寡O不合适。”
敲诈者把自己重新卷到被子里去,被子被他捣得起起伏伏的。吕空昀把手伸进去,捉住他踢蹬的脚踝。
“不许睡。”
敲诈者突然沉默。隔着被子盯住吕空昀把手伸进去的地方。
吕空昀愣了会,想把手抽出来,但对方比他先动作了。
“……干什么?你又想打架了是吧?”敲诈者挣扎,“怎么还恩将仇报呢,我不喜欢你了!”
吕空昀本想放开的手又攥紧了:“……我没要你喜欢我。”
“放手!”敲诈者加大了推搡力度,他抓过自己在枕边的手机虚张声势地点了个什么,“你不怕我留下你袭警的证据吗吕空昀!”
吕空昀没放手。但很快敲诈者自己慢慢停住了动作,看他,然后又看床单。
于是吕医生自己也顺着敲诈者的眼光低头看向床单。他看见敲诈者纯色的床单上正印下一点一滴的猩红。他蒙了片刻,感觉到一股股热流正顺着鼻尖流淌。于是把手指放进止咬器里去摸了摸鼻子下面。
“……”
Alpha易感期大爆发,又泡了热水加猛药,现在应该平心,静气,同时保持身体静止,最好是卧床休息。
如果他是患者的医生,他肯定会提供这样的医嘱。
第25章 热
……
虞小文看着床上绽开的朵朵红梅,有点蒙圈。
他抬头,看见受害者脸上再次出现了崩溃愤怒又委屈的神情,然后身体不受控制往前栽倒。虞小文立刻抱住了他。
受害者靠在他颈间,呼吸变快,身体也开始变得僵硬。虞小文双臂撑着受害者把人支起来,面对他的脸又问:“你怎么了?代餐的药效果然还是不够?是吗?”
受害者盯住他,想说话,但张嘴后,最大的却是牙齿打架的声音。虞小文赶紧把人扶到床上躺平。然后从受害者口袋里掏出对方的手机,给高羽汀打电话。响了两声,对方接了。
“喂?”
这个声音很低沉,和刚才通话的医生不太一样。于是虞小文没有说话。对方停了一下,哼笑了声,又说:“你就是‘代餐’?”
这个语调虞小文记忆很深刻,没错应该是吕祺风。但吕祺风怎么会和那个医生在一起呢?
虞小文不明白,但这事儿如果扯上吕家这个军部情报头子,可就复杂了。于是他无声地挂了电话。
他焦躁地搓搓脑袋,跳下床,抽了一团纸塞在受害者止咬器里,对着鼻子下面擦:“吕空昀,我发现我以前对你滤镜太厚了,看来你并没那么优秀。你怎么能把自己搞得这么一团糟的?身体这样为什么不在家休息?算什么狗屁医生啊?净给人添麻烦。”
他听见受害者一直在说话,模模糊糊的。他就凑过去听。
“我要……口口……你……”
“呵呵,还威胁我。现在你也就打打嘴炮了。”虞小文有点暴力地把纸球塞进受害者鼻孔里去,“放心,你的丢人事我不会说出去的。你看,为了你的面子,我刚都把电话挂了。可现在怎么办,嗯?我是敲诈犯又特么不是泉眼。我干了,可给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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