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姐人非常好。”虞小文说,“你很有眼光。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谢谢。”夏律师笑了笑,“只要你好好地出来,以后能跟吕二官宣,我就有希望。我的幸福就靠你了。”
虞小文不想让对方希望落空,即使此时不合时宜,他仍四下看看,低声说道:“夏律师,我得先告诉你,我未必能达成你的愿望和吕空昀官宣那种正式关系。”
夏律师:“什么叫未必?你不喜欢吕二?”
虞小文:“不是,我当然喜欢他,只是……”
夏律师看起来一脸疑惑地等着他的回答。
虞小文低头,把号子服的衣角从手铐中间的环里抽进去搓。
他沉默了半天,似乎有些难言之隐。只说:“哎。我这个人……说来话长。总之很抱歉,夏律师。”
夏律师看了虞小文一会儿,说:“我并不清楚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但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根据我的了解,他对你的感情应该远远超出你的想象。也许就算你不想,他也不会放过你的。”
“不会的。他并不是那种性格。”虞小文脸上出现困惑的神情,夏律师就说道:“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庭审继续。之前虞小文的表现并不好,于是旁听席的市局的朋友看起来都显得有些紧张。虞小文笑着跟他们招招手。
夏律师立刻低声说道:“严肃点!”
虞小文坐好了。
被告律师传了第一个证人上庭。这人是虞小文两年前患病时的主治医生。
夏律师:“两年前,被告得了什么病?”
医生:“一种罕见的肺部细胞肿瘤。”
夏律师:“资料显示您从业已经有二十多年了,主项专攻肺部肿瘤。根据你的经验判断,我当事人当时的病情,是有可能治愈的吗?”
医生摇摇头:“以当下S国的医学技术来讲,绝对没有可能。目前的靶向药可以针对的肺部肿瘤种类非常少,这种少见的类型甚至控制都十分困难。”
夏律师:“一般带病存活的时长是怎样的?”
医生:“在我所知的案例中,发现的早,可带病生存3到8年不等。像虞长官……虞小文这样的程度,发现的晚,基本是一年之内。”
夏律师:“我是否可以得出结论,如果他不去M国进行治疗试验,而是留在S国,他在两年前就肯定会因病死亡。”
医生:“是的。”
当庭播放视频。视频中虞小文冲进小作坊,手撑在桌上捂着胸口,看起来很痛苦。但他立刻放下手臂,开始在桌上快速地组装手机,然后拿着手机冲出作坊。
过了一会儿,他被拖着,浑身是血地抓了回来。犯罪分子当着他的面,将桌上一个瓶子里的东西全倒在地上,然后用脚碾碎了。
法庭里发出阵阵的交谈嘈杂声。
视频暂停,向前倒回,停在虞小文组装手机的时刻,然后局部放大。
手机旁边是一个药瓶。也就是后来被犯罪分子倒出来踩掉的那个。
夏律师:“请问医生,您是否认识这种药。”
医生:“认识。是吗啡片。抑制癌症疼痛的常见药物。”
夏律师:“这是你开给我的当事人的吗?”
医生:“不确定。但开这种药必须要有处方,在正规医院开。他的主治医生是我,大概率就是我开的吧。”
夏律师:“他的病情进展到达必须按时服用止痛药的地步了吗。”
医生:“是的。否则会非常痛苦。”
夏律师:“一个癌症病人疼痛发作时,没有选择拿上止痛药逃跑,而是组装手机发消息给同事报信。根据您的经验,如何评价这种行为?”
医生想了想,回答:“是个信念和意志力都超乎寻常的人……或者,是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吧。”
法庭里再次发出嗡嗡的嘈杂声。
第二个证人,代氏药业总裁代景熙。
夏律师:“你说你的合作伙伴是一个M国的商人阮大志,和代氏药业有明面上的业务往来。那他掌握了治疗癌症的特效药物这件事,你是否有了解?”
代景熙:“完全没有。否则我绝对不会放他走。”
法庭里少见地发出一点轻松的笑声。
夏律师:“那你当时看到合作伙伴把被告虞小文带到你的个人诊疗室时,他的身体状况是怎样的。”
代景熙:“他看起来几乎已经死了,我还是给他做了检查。我发现他不仅有外伤,还有绝症。我认为他肯定活不过当晚,于是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给他简单处理了伤口。结果他没死,甚至连绝症病灶都越来越好转了。因为知道M国是医药强国,我怀疑我的合作伙伴背着我偷偷使用了什么特效手段,于是就继续留着他们在我那里,好观察情况。但可惜我并没有得到任何有效信息。我的合作伙伴嘴很严,虞小文好转后,他就带着虞小文离开了。后来的事我就完全不知道了。”
夏律师:“你也是医药专家。是否可以确定,你是亲眼见证了一个身负重伤将死的绝症患者,因为某种特殊的,你并不知晓的医药或者手段而好转,这是极为罕见的现象?”
代景熙:“不只是罕见,至少以我所知的世界上的医药水平来说,可以说是个奇迹。我可以肯定,就是因为这样,我的合作伙伴才会对我三缄其口,并决定把人带回M国去。”
夏律师:“你是否知晓被告虞小文的身份?”
代景熙:“我有些不记得当时的情况,但很清楚地记得他醒来的第一句话。这让我记住了他。”
夏律师:“是什么。”
代景熙:“他开口的第一句,说要让他的同事抓丁启。因为这个叫丁启的人和他们案子里的罪犯有关系。”
法庭里一片哗然。
“肃静。”法官敲了敲锤子。
夏律师:“可以说,被告对这个案子很执着,对吧。”
代景熙:“是。我认为如果丁启没有死,虞小文肯定会回市局汇报情况。但丁启已经死无对证,那自己当然还是活着的好。我做医药这么多年,见过很多病人即使没希望,也要尝试也许并不管用的方式方法的,可没见过有人把活下去的机会摆在面前,但主动选择死亡的。我认为提出这种要求是反人性的。”
“反对。”公诉检察官说,“证人在做个人主观的定义。”
“反对有效。”法官说,“证人不需要对被告的行为作出推论,也不需要对其行为下定义。”
第三位证人,市局局长李明。
在这部分,夏律师请李局叙述了虞小文主动替代即将结婚的队员老王执行危险任务的事情。还有,两人在李局办公室,虞小文做的最后的,遗言一般的交待。
现场变得很安静。
夏律师:“请问李局长,虞小文的任务内容是什么。”
李局:“识别重要首脑人物埃克斯的真身,以及配合重案组和缉毒大队的行动,将一批准备离开我国境内的跨国犯罪分子余党一网打尽。”
夏律师:“他是否做到了这些。”
李局:“毫无疑问,做到了。”
接着,夏律师提供了丁启与犯罪团伙有密切关联的证据,并且播放了丁启枪杀埃克斯后,折磨虞小文的视频部分。
法庭里的嘈杂人声不绝于耳。在放到一些令现场所有人都无法接受纷纷避目的片段时,丁家的老爷子也起身走了。
在这之后,公诉方的检察官就只是正常地进行了陈述和事实询问,而且随着呈现的证据越来越多,那边就越安静。
看起来丁家在这种事态下,没有必要再擎着那个死去的人不放了。丢车保帅才是明智选择。
庭审的最后,夏律师做了陈词。
“我的当事人虞小文,两年前还是一个绝症病人。身体被病痛折磨,却替同事去执行九死一生的任务,坚持跟犯罪分子周旋,放弃自己的生存机会也要送出消息。他已经通过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完成了上级下达的命令。是他将埃克斯的身份识别出,并协助同事们将准备逃离我国境内的余党一网打尽。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尽到了一个刑警在本案中应尽的义务,那么,他是否一定要用非必要的,放弃生命的方式,来证明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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